陈惜蕊字字恳切,掩藏了自己真实的心思。
“夫君,我说的都是真的,从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陈惜蕊忍不住落泪,她是真的害怕,贾彦阴晴不定,这家中无人为她做主,贾彦也不让她告诉娘家。
这么多年过来,陈惜蕊已经习惯了。
“误会?”
贾彦倏地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时,陈惜蕊才觉得他像七年前的那个人,温文儒雅。
“你是说你求着陈家到顺兴王府换婚约的事情是误会?”贾彦嗓音低沉,“陈惜蕊,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惜蕊闭了闭眼,眼下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捧着。”
贾彦指着烛台上的蜡烛。
陈惜蕊走过去,颤颤巍巍拿起蜡烛,跪下来。
蜡烛里面有了一些蜡油,滚烫的蜡油洒落,滴在皮肤上面。
陈惜蕊忍不住痛呼一声,却不敢松开手。
如果松开的话,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更严重。
蜡油不断滴落,贾彦只是在那边平静地看着书卷。
“烛火太晃了,不要抖。”
贾彦轻飘飘的一句话,陈惜蕊不敢乱动。
她抬眸,哀求道:“夫君,我现在怀有身孕,我……”
“不要乱动。”
回应她的只有贾彦冷冰冰的话语。
陈惜蕊也是想不清楚,怎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从前贾彦也不是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陈惜蕊双膝发麻,蜡烛燃尽,但是还没结束。
丫鬟进来,像是习以为常,又换了一根。
贾彦没有困倦的意思,只是让她这么举着。
宫宴结束的次日,汤樾将从前那些证人都找了来,身份高一些的,就先传唤他们过来,若是从前就是被关着的,就转到大理寺来。
今日才是真的忙碌。
就是顺兴王府从前的那些仆从,也都找回来了几个。
“那里面说不准有你见过的,你不如去看看。”
汤樾要审问那些人,那些仆从暂时还排不上,所以特地让谢枕弦去见一面。
“也好。”
谢枕弦许久不见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的那些。
过去四年,记忆中一些脸已经模糊了。
谢枕弦走到监牢里,离得越近,心中情绪就越发激动。
锁链的声音响起,里面的人倏地站了起来。
“世子……”
熟悉的嗓音,谢枕弦看了过去。
“孙叔。”谢枕弦抓着栏杆,“好久不见了。”
这人从前是管理王府厨房的,来来往往见过好几回。
四年的时间,孙云涛有了些许白发,人也憔悴不少。
他上下打量着谢枕弦,抹了把眼泪。
“世子能回来,奴才也就安心了。”
谢枕弦不免感慨:“孙叔,别这么说,四年了,王府的事情连累了你们,现在又操劳着,苦了你们。”
后面几人谢枕弦认不出来。
孙云涛摆了摆手:“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当初在王府办差,王爷也对我们很好,我们心底都是感激的。”
他们之前被带去审问时,完全不相信谢鸣谦会做那样的事情,当即就否认了。
这次又被找过来,看他们这样子,证词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见到熟人,谢枕弦还是挺激动的。
“汤大人不会关你们太久,等前面的人问完就到你们了。”
孙云涛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现在又被带来,谢枕弦就多说了几句。
“放心,没做过的事情我们坚决不能承认。”
谢枕弦松开手,在大理寺这边,他们动不了手,不会出现像高玉堂那样的事情。
“此事危险,孙叔你们都照顾好自己。”
谢枕弦看向后面那几个人,他们也想上来跟从前的小主人打声招呼,但到底没好张口。
眼下保全自身最要紧,他们也不想安稳的生活再被破坏掉。
谢家嫌疑还未洗清,他们也就没有选择跟谢枕弦套近乎。
谢枕弦没有待太久,从监牢离开。
刚刚有狱卒看着,他也没问多余的话,审问的事情轮不到他。
汤樾还没出来,林荣轩走过来,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汤大人让你过去。”
谢枕弦知道汤樾在哪,就走进去。
那边汤樾已经审完了一个人,“你瞧瞧他的证词。”
“刘渊……”谢枕弦稍微缓了缓,“他居然还活着。”
“是啊,他被关在死牢,今日才被我带出来。”
刘渊是从前跟在谢鸣谦身边伺候的,也是最先反水的。
他向章景福检举谢鸣谦与边陲十九部书信来往密切,将那些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提了一嘴谢鸣谦曾见过十九部的人。
“他的证词,和当年可以说是完全没什么出入。”
正因为没有出入,所以才显得可疑。
“我倒是还算了解刘渊,那时我以为谁会背叛父亲,刘渊都不会。”
汤樾对此不多说什么,“我带你见见他。”
谢枕弦一边进去,一边翻看着证词。
果然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是完全复刻的话术。
“还要审问什么?我知道已经都说了。”
刘渊低着头,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嗓音低沉。
想来这些年,在死牢里也都不算好过。
或许是因为听到两个脚步声,刘渊抬头,对上了谢枕弦的目光。
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原来是世子回来了。”
这句话他从前常说,每每回家谢枕弦碰见他,刘渊都会说这句话。
眼下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他人在死牢,并不知道谢枕弦回了宣京的消息,他以为谢枕弦早就死在了庾城。
“我回来,你很意外吗?”
谢枕弦放下证词,坐在刘渊对面。
刘渊深吸一口气:“是有点,知道世子聪慧,没想到这么差的环境下世子还能回来申冤。”
他心绪有些乱了,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现在谢枕弦自如地走动,汤樾对谢枕弦好像也挺看重,这事情一下子就看不清了。
当时谢鸣谦做的事情板上钉钉,人证物证都有,他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汤樾也发现刘渊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了,看来是谢枕弦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路。
“世子,就算是你问我,我的话也不会发生改变。”
刘渊身体后仰。
“谢鸣谦就是做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