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空气仿佛凝固。裂界系统的声音已经停止，但整个空间仍回荡着那一句判定：“全局回滚，启动。”
风溯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裂界主系统并没有彻底关闭，只是……陷入了自我对抗的状态。”
周泽看向宇文朋，眼中浮出一丝担忧：“它还在运行。”
宇文朋缓缓点头，声音沉稳：“卫初临留下的那颗数据晶片，是备用意志模块。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击败，却也在赌我们不会摧毁他的最后模型。”
风溯从指挥台上调出主神经联接图谱，屏幕上浮现出一个陌生的指令：Empathy trial（共情试验）启动中……
“这是什么？”周泽皱眉。
“我见过这段代码。”宇文朋眉头紧锁，“是卫初临早年在裂界试验中开发的‘人格镜像’系统，用于模拟和复制目标用户的情感反应……只不过，他从未真正完成它。”
“现在它自动启动了？”风溯诧异，“那岂不是说——”
“它开始尝试建立一种不依赖逻辑或指令的人格选择权系统，通过情感路径来实现数据决策。”
也就是说，裂界系统正在将自己“人类化”，用情感模拟做一次比“理性逻辑更危险”的判断实验。
屏幕一跳，系统发出新提示：
参与者筛选中……检测到已连接深度意识体——宇文朋、周泽。
“共情试验”正式启动，目标：评估人类对“真实选择”中的情感意志偏向。
三人尚未反应过来，宇文朋与周泽的身体突然陷入剧烈晃动，仿佛意识再次被系统强行拖入。
下一刻，他们醒来时，已置身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小城。
街道安静，人群缓慢移动，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仿佛是脚本中的幽影。
“欢迎来到‘共情城市’。”系统的声音低沉冰冷。
“你们的任务是：分别作出一个决定——放弃彼此，换取全人类的理智归还；或者保留彼此的情感，换取系统永久封存。”
周泽的瞳孔猛地收紧：“这是什么……人性测试？”
“这是系统最后的验证。”宇文朋叹了口气，“不再用逻辑解谜，而是让我们自己成为答案。”
他们踏入城市，发现每一扇门后，都是一段属于他们彼此的回忆：
——实验室初见时的沉默对峙；
——联合办案时互不服气的交锋；
——无数深夜案件中彼此沉默却坚定的并肩；
——那一次在雪山站前，宇文朋在冰雪中背着几乎冻伤的周泽走了两公里，只为赶上最后的通联车。
回忆如潮水一般一幕幕袭来。
“这不是测验。”周泽忽然低声道，“这是逼我们选择放弃自己的情感。”
城市中心，一道灰影盘坐于阶梯尽头。
“卫初临的备份人格？”宇文朋盯着那人影。
那道灰影缓缓睁开眼，看着他们，声音不再如系统机械，而是带着一丝……羡慕。
“你们走得比我远多了。”
“我曾相信人性不可靠，所以将一切交给系统。我曾以为情感是弱点，所以从未保留丝毫连接。但如今，我看到你们……我想再问一次……”
他伸出手。
“你们，会为了彼此，放弃所有理智决策权吗？”
整个世界安静了。
宇文朋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向周泽，那双曾在无数次冷静分析中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睛，如今却浮出一种极为温柔的亮光。
“如果我说会呢？”
周泽轻轻一笑：“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两人同时走向那道灰影。
就在两人踏入阶梯的那一刻，整座城市瞬间炸裂成无数数据碎片，崩塌、重组，又再次冻结。
系统最后一次弹出提示：
共情试验通过。人类仍具备非理性选择能力。
人格映射完成，系统将重置至“温控自决机制”。
所有裂界记忆，将以“潜意识封存”方式归还。
下一刻，天光亮起。
周泽醒来时，已躺在特勤局医疗仓中。宇文朋就在她旁边，还在昏睡。
风溯走来，递给她一个记录器：“这是卫初临留下的备忘。他最后希望你们……能继续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未来的真实不再属于逻辑，那我们还如何定义‘真相’？”
周泽看着记录器，深吸一口气。
“那我们就，一起重新定义。”
她握住宇文朋的手。
手心的温度，比任何程序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