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重新亮起，燕岭峡深处的石屋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
周泽和宇文朋并肩坐在实验室外的台阶上，彼此之间没有过多言语，但气息平稳，神经仍紧绷如弦。那场心理唤醒，几乎耗尽了两人的精神力，但他们都清楚，那只是战争的第一道门槛。
“现在我们可以销毁系统了吗？”周泽转过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坚定。
“可以。”宇文朋点头，他的眼中重新恢复了清晰与理智，“程序的主控部分，仍储存在峡谷底层的一台母机中，我留了三道手动指令验证，只有你和我同时确认，才能彻底抹除。”
“为什么不让它自毁？”李志强从屋里走出，神情凝重，“你知道，如果它落入某些人的手里，将是毁灭性的。”
“因为我想亲眼看着它死去。”宇文朋说得平静，“它是我最初的骄傲，也是我后来的罪孽。”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传来低沉的轰鸣声，像引擎、又像铁翼切裂空气的撕鸣。
周泽猛地起身，眼神一凛：“直升机？”
“他们来了。”李志强反手拔枪，动作迅猛而利落。
空中雷光炸响，一架黑色军规直升机疾掠而至，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借助绳索迅速降落。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手中装备着最新型号的震荡步枪，战术面罩下透出冰冷的红光。
周泽迅速拉住宇文朋：“走，去母机室！”
他们转入地下甬道，脚步声在金属通道内回荡。宇文朋一边奔跑一边解释：“他们目标明确，是程序源代码，而不是我。他们想绕过我，直接复制整个系统。”
“源代码在母机里？”周泽问。
“不全。”宇文朋喘息，“我把‘核心思维模块’单独分离，并设下了临界逻辑陷阱。如果不解开我的意识模型，它会自动崩坏。”
“他们不知道你已恢复。”李志强在后方断后，声音冷静，“我们还有时间。”
通道尽头，母机室的大门已经被强力破拆一角，火花四溅。
三人躲在弯角后，透过裂缝看到，一名穿着灰色战术服的高个男子正蹲在母机控制台前，身旁几名技术员正在强行读取系统。
“是‘光密集团’的人。”宇文朋低声道，“这家表面上的新能源公司，实际上是多个国际黑金体联盟的幌子，他们一直觊觎‘未来之眼’用于全球资本控制。”
“能启动防御程序吗？”周泽问。
“可以，但需要你的指纹与我的意识模型同时认证。”
“走。”她一口应下。
两人从掩体跃出，飞速靠近控制台，李志强则从侧翼牵制敌方注意。
“开启协议：一号、二号联合验证。”宇文朋咬牙按下指令，转向周泽，“手放这儿。”
周泽毫不犹豫将掌心贴上感应仪，屏幕闪动，一道极为复杂的视觉图谱出现在眼前，正是她在意识空间中曾看到过的“潜意识裂口图”。
“读取心象……完成。”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道高频警报响起：核心锁定已启动，自毁程序进入倒计时——180秒。
“他们要炸毁它！”黑衣人中有人惊叫。
灰衣男子怒吼：“阻止他们！先抓活的！”
枪声再起，战火在母机室爆发。李志强翻身接连击倒两人，但子弹也在他身侧擦过，鲜血洒在金属地面上。
宇文朋奋力拔下主机的传输线，确保任何数据无法导出。周泽护在他身侧，一枪击中逼近的敌人面罩，一声脆响中对方翻倒在地。
“60秒！”系统提示音响彻耳膜。
李志强回头大喊：“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不！”周泽吼出声。
“信我，活着出去，把它彻底结束！”他目光坚定，如钢铁般沉冷。
他们的目光交汇，仅一秒，却胜过千言万语。
宇文朋拉住她，带她迅速转入另一侧逃生通道。
“30秒！”
金属门缓缓关闭，背后火光与喊声模糊了世界。
他们奔出山体后，一声震天爆炸从峡谷深处轰然响起，山石震动，尘土飞扬。
“未来之眼”，连同它的核心程序与隐藏代码，在那一刻彻底归零。
山谷恢复沉寂，黑色火柱升腾而起，仿佛某种时代的象征，被无声掩埋。
宇文朋靠在岩石边，大口喘气。他的身上沾满灰尘，眼中却罕见地有一抹轻松。
“结束了吗？”他喃喃。
周泽靠着他坐下，望着火光中的余烬，低声说：“不……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转头看她，眼里浮现出某种柔软。
“你还会查我吗，侦探小姐？”
“当然。”她轻轻一笑，“你曾经对世界隐瞒过太多。”
“那你会留下吗？”
“你说呢？”
短暂的沉默后，他伸手轻握住她的指尖。第一次，没有计算，没有推演。
只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