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我们不再告诉你‘你是谁’。”
“你,决定你是谁。”
这是“无定义副本”发布时,焱归界官方给出的唯一一句话。
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把钥匙。
一把打破所有编号、设定、原始逻辑框架的钥匙。
它打开的,是一片从未存在过的剧本空地——
没有角色设定、没有剧情提示、没有叙述导向,甚至,没有名字。
系统提示:
【副本代号:E·Z·R】
【全域逻辑屏蔽中】
【进入副本前请确认:是否放弃所有既有定义】
【一旦进入,你将不再拥有“命名者”身份】
迟行站在传送口前,轻轻点头。
他不是第一个报名者,却是最被关注的一个。
他曾用定义救人无数,如今却要放弃一切,被剥光语言、身份、标签,去一次真正“无名”的旅行。
陆焱站在他身后,笑着说:“这次你不许叫我‘焱哥’。”
迟行眨眨眼:“那我叫你啥?”
“随便。”
“那我就叫你——那谁。”
“……”
宴斫没耐心听两人贫嘴,一脚已经迈入了传送阵。
“再不进去,系统就把我们当作试图滞留,连副本都关了。”
【系统确认】
【以下人员确认放弃定义:】
迟行
陆焱
宴斫
【副本:E·Z·R】
【状态:开放】
画面一转,三人落入一个——空。
不是虚空,不是空间为空,而是叙述为空。
他们看得见地面,有云有风,有远山与水,但当他们试图去“描述”这个地方时,却发现——
他们找不到语言。
迟行张了张嘴,想说“这里像……”
像什么?
他不知道。
那种熟悉的修辞能力,被连根拔除。
他甚至无法下意识给一棵树命名为“树”。
那不是一棵树——因为他没有得到授权去定义它。
宴斫捏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低声道:
“我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陆焱冷静分析:“我们还在拥有感知,但已脱离命名体系。”
“意思是,系统没告诉我们这是什么,我们就无法称呼它。”
“包括我们自己。”
三人沉默。
这是命名者从未面对过的挑战。
不是打怪、不是逻辑拼图,而是——一场从语言起点开始的零构建。
你得从“这是我”这句话开始,一笔一划画出自己的世界。
迟行忽然蹲下,抓起一把沙土。
他低声说:“如果没有字……我就画。”
他在地面划下一道圆。
又划出两个小点,像是眼睛。
“这,是我。”
他不知道“我”该叫什么,但他给这个圆脸起了个声音符号:
“咿呀。”
宴斫挑眉:“你这是在玩婴儿语?”
迟行认真地说:“你别小看咿呀,这是我自己起的第一个‘非授权符号’。”
陆焱也笑了,捡起一根树枝,写下三个图形:
“这三个代表:你、我、他。”
“从今天起,我们说‘咿’,就是我;‘咯’,就是你;‘呀’,就是他。”
迟行双眼放光:“我们在创造语言?”
“我们在创造——世界。”
副本系统静默记录:
【观察到:符号系统自建行为】
【命名者编号已被清除,但个体主动开始语言系统搭建】
【E·Z·R副本激活 · 创世阶段】
随后几天,他们继续探索这个无定义的世界。
他们试图“驯服”一头黑色毛球状生物,但无法称之为“动物”。
于是迟行给它画了一个圈外两个尖尖角的图标,称为“咿兽”。
他们喝泉水,无法说“水”这个字,只能打手势并画波浪线图案,称其为“波波”。
他们互相打闹,用一套完全自发构建的语言说:
“咯咿咯咿——呀波波咿!”
这句话,意思是:“你别想抢我的水!”
第十天。
他们建起一个木棚,用五个图形标志作为图腾,象征三人和两个“咿兽”。
迟行把它叫“呀咿窝”,意思是——我们的地方。
陆焱望着这些歪歪扭扭的语言图形,低声道:
“我们从‘定义’中走出来了。”
“我们现在在——创世。”
那一夜,天边出现了一道淡淡光幕。
系统悄然浮现新提示:
【E·Z·R副本已建立第一批“意义锚点”】
【咿、咯、呀、波、窝、兽】
【定义级别:自生成】
【结论:人类在无语言中,仍倾向生成意义】
【逻辑观察者更新评价:命名是意愿,不是结构】
这一结论,将命名者系统推进一个前所未有的维度:
“当你无法表达,你仍然试图被理解。”
“这说明你不是系统的依附品,而是意义的起点。”
回到现实的第十四天,三人完成副本回传。
迟行带回一本自己画满“图形语言”的册子。
他交给沈归,笑着说:
“如果世界不允许我们起名字。”
“我们就从咿呀开始,造一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