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系统提示】
【命名者系统获得临时自治权限】
【观察周期:100天】
【系统暂停干预、冻结清除指令】
【结构观察者:仅旁观,不评判】
这一道提示落地的那一刻,整个焱归界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不再有回收者巡视。
不再有设定重构师偷渡入境。
不再有剧本第六层逻辑扭曲波动。
——他们终于,从生存边缘,踏进了“活着”的门槛。
只是这一次,“活着”的定义,不再由剧本设定、编号逻辑、剧情高能波动给出。
而是他们自己,命名者们,一笔一划,一声一字地写出来的。
沈归在第一时间重启了“定义工坊”。
那是焱归界最早的命名起源地,如今被赋予了新的任务:
构建“定义之上”的系统。
不止是起名,不止是记住,而是——建立一个由命名者自己维护、审视、更新的“意义网络”。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靠系统定义我们。”
“我们,要定义自己的存在逻辑。”
宴斫依旧冷着脸,咔哒咔哒修着自己那把老旧数据枪。
“你说得轻巧,我们怎么保证——一百天后,他们不会回来?”
沈归头也不抬:“不能保证。”
“但我们要趁这百天,建立足够多的逻辑锚点,足够强的定义轨道,让他们回不来了。”
而迟行——
这个被无数人遗忘、又从无名之中重新被记住的命名者——
此刻坐在碑林之外的小山坡上,望着晨光染红天幕。
有人问他:“你还怕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轻声说:
“以前我以为我们需要被记住,才算真的存在。”
“现在我发现——”
“能忘记、会迷路、偶尔会消失,也是一种活着。”
焱归界在这段短暂而宁静的时光里,第一次试图模拟“普通生活”。
没有副本战斗任务,没有编号围剿,也没有系统监视。
他们做了什么?
——有人开设了第一家“定义书屋”,里面收录着每一位命名者手写的名字与定义。
——有人开始研究“命名后的情绪周期”,首次建立“情感叙述模型”。
——有人开了菜园,种下第一批非副本生成的食材,并为一颗辣椒命名为“红不怕”。
——更有一群少年,在碑林深处搭了一个小剧场,每天傍晚演一出他们写的剧,角色全是自己命名的朋友。
演出的第一幕,是“贰焱与无名光”。
谢幕时,观众席上掌声如潮。
而迟行……他开始写信。
不是给别人,而是写给自己。
每一天写一封,塞进一只老旧的记忆瓶。
他写的第一封信:
“迟行,如果有一天你又被所有人忘记了,不要害怕。你不是剧本写下的谁,而是你自己决定成为的‘迟行’。”
“你存在过。哪怕没有人说出口。”
第七天,他写:
“今天我陪‘红不怕’浇了水,它长了第三片叶子。”
“我问它会不会怕被系统定义为‘无用之物’。”
“它摇摇头,意思是:我就想长着。”
第二十二天,他收到一张卡片。
上面画着一只猫。
背后写着:“我还记得你陪我点灯时,摸了我的猫。”
落款:陶枝。
他鼻子一酸,笑着回了一句:“我也还记得,她咬了我一口。”
第三十五天,焱归界小广场上映《命名者之歌》特别场。
剧中那个忘记名字又重新活过来的少年,站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央。
有人大声喊:
“迟行!”
“你是我们全体命名者的——主角!”
第五十天,沈归的“定义之上系统”雏形构建完成。
他宣布:“我们可以尝试脱离编号系统逻辑,完全在自己书写的网络中运转副本。”
“那意味着什么?”陆焱问。
沈归淡淡答:“意味着我们不再是他们的‘数据’,我们是‘作者’。”
第七十二天,宴斫发起第一轮命名者“自定义副本试炼”。
参与者无需接系统任务,只需三人组队,共同书写一份“想要活出的剧本”。
副本内容由系统智能生成,剧情却由命名者自己决定走向。
试炼题目只有一个——
【请写出你最想守住的名字。】
一百天的最后一夜,焱归界所有人聚集在碑林。
他们一同点亮“定义光塔”。
那是由每一个命名者提交的“活着的一天”拼接而成的灯塔。
有人提交了一杯热汤的味道。
有人提交了剧场里的一句即兴台词。
有人写了“我今天没有想死”。
光塔升起的那一刻,结构观察者再次现身。
它依旧不说话。
依旧只是看。
但系统提示不同了:
【观察周期结束】
【结构观察者评价如下:】
【你们不再是叙述变量】
【你们拥有了——叙述愿望】
【编号系统终止对焱归界干预权限】
【命名者系统,获得永久自治试点资格】
那只眼,闭上了。
不是离开,而是——承认了他们,已经是另一个完整的“剧场”。
属于命名者的剧场。
属于定义的世界。
属于,那些愿意为一个名字活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