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阅之也觉得颇为可惜。
这个拉尔夫人不光武功了得,脑子也好使。
也幸得是萨图家族的嫡女,她从小便有机会读书。
所以在文才方面也不输男子。
听说她精通账目,把手上的香料田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且她手下的小商贩外出做生意之时,都由她亲自押送。
金契王对她很是畏惧,已经跟手下的人打过招呼,千万不要招惹此人。
沈荔对这位夫人越发敬重。
“那她和萨图家族的关系究竟如何?若是有什么事,可会为她撑腰?”
作为嫡女,自然是有一些地位的。
可萨图家主日渐年迈,脑子也越发不清醒。
而且十分信赖那侄子,逐步将家族事务转移给他。
这侄子不是个善茬,知道拉尔夫人是他继承家业的最大阻碍。
暗地里将拥戴她的老人都一一铲除。
所以拉尔夫人怕是很快会失去萨图家族的庇护。
“更重要的是,拉尔家主和这位大舅哥关系不浅。金契王查到,他俩已经联盟了,一同私卖矿藏,侵吞利润。”
“萨图家族为拉尔家族保驾护航,原来珈元国的兵是这样用的。所以你根本就入不了局。”
桓阅之点点头。
这两大家族就占了珈元国半壁江山了。
“还有,若拉尔家主真悄悄杀了夫人,那位弟弟……绝不会为姐姐讨公道。”
“狼狈为奸。”
沈荔眸中浮起寒意,
“那个大侄子,说不定还和拉尔家族合伙谋害夫人!一旦夫人出事,肯定会引导家族,说夫人是因为生病,旧疾复发才死的。”
她气得呼吸都重了。
“好家伙,这些人要吃绝户!”
“两个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
两人义愤填膺骂了半小时才冷静下来。
沈荔喝了一杯水,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桓阅之,我宣布,你打开珈元国的突破口,就是拉尔夫人。”
“你是说,拉拢她,成为我们的盟友?”
“不,不是拉尔夫人,是阿烈,她有自己的名字!她不是谁的夫人!她是她自己!”
沈荔恨不得直接去跟她谈。
她见不得女子陷入这种困境。
而且从利益角度来说,阿烈,也是最适合的人。
她能文能武,能力卓然。
关键是,他们有共同要对付的人。
所以拉拢她,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需要盟友,她也需要我们支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逆风翻盘!”
桓阅之对金契王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马上拒绝。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这个西部,他第一怕谷敬,第二就是这位拉尔夫人。
“是阿烈。”
桓阅之谨记沈荔的教诲,人家有名字的。
“阿烈,你听这名字是不是就不好惹?”
金契王被她打过,心有余悸。
“我们不惹她,我们要和她联盟。”
“那也得人家听你的,你看她会理你吗?”
“不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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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的夏日,烈日高悬。
一望无际的荒漠上,一列驼队正缓缓前行。
行在最前的,是一队骑兵。
为首的人是位女子,身姿挺拔如松。
她未戴面纱,肤色微黝,眼神犀利。
那正是拉尔夫人阿烈,年约三十五六。
不似寻常贵妇脂粉修饰,衣着打扮利落干脆。
腰间佩刀,有一股令人生畏的凌厉。
“后方似有马蹄声,人数不少,大家当心。”
她忽觉有异,马上进入作战状态。
“是!”
一众骑兵齐声应下。
话音刚落,后方沙丘忽然传来一声厉啸。
一队快骑冲了出来,马蹄翻腾,卷起一阵风沙。
为首之人正是金契王,他一马当先,直冲过来。
边跑边朝这边大声呼喊。
刚好一阵风沙过来,阿烈听不清他的话。
看清来人,她眼神一震,立刻抽刀。
“又是金契王这个黄鼠狼,我看他是皮痒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她策马奔向金契王,手中弯刀尚未出鞘,对准金契王狠狠扫了几下。
金契王滚落马下,鼻青脸肿。
“啊啊啊啊啊!你个悍妇!你打我作甚!”
金契王狂吼着站起,破口大骂。
阿烈翻身下马,一脚把他重新扫落在地,将他的两腿死死踩住。
拔起拳头就暴揍他。
金契王手中的刀已被踹飞,手无寸铁。
只能死死抱住头。
“住手!”
桓阅之策马疾驰而至。
他抬手一挥,身后数十名近卫将阿烈与她的队伍团团围住。
“夫人请高抬贵脚,一场误会。我们并非有意冒犯。”
桓阅之淡声道。
阿烈脸上沾染了些灰尘,眼神冷冽,杀气未散。
她扫了金契王一眼,冷声道。
“误会?这厮想做什么,我可清楚得很!”
金契王一脸委屈,
“我什么都没干,你个疯女人上来就打我。”
“什么都没干?你刚才不就是想偷袭我?”
“我刚才一直喊着,夫人请留步,有要事相商!你没听到吗?”
“没听到,你能有什么好事?”
桓阅之下马,和颜悦色。
“见过夫人,我乃大曜的琰王桓阅之,今日特地前来与夫人相商,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阿烈听到名字,顿时警觉起来。
“琰王?大曜人?你要做什么?”
“要跟你谈事!来救你命的!好心当驴肝肺,你快被你丈夫害死了,还在这高兴呢!”
金契王拼命挣扎,大声怒骂。
“什么?”
阿烈心里一震,“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都快被毒死了,还在这叫嚣呢,手都抖成筛子了,自己不知道吗?”
阿烈这才发现自己拿刀的手,果真抖得厉害。
她用左手稳住,忽觉气息翻涌。
“没用的,你病入膏肓了……”
“你少说两句吧……”
桓阅之有时候和金契王一起干活,也是挺无助的。
他那张嘴总是会把事情搞砸。
阿烈此时已经放松了脚下的力度。
她很清楚,这半年来,自己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大不如前。
不是她想松脚,而是方才运气,已经耗力不小。
她竟然已经虚弱至此?
金契王趁机逃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你这疯女人真狠啊!”
他躲到桓阅之身后。
“我早就说了,不要招惹她。你偏不听!”
桓阅之懒得理他,朝阿烈颔首。
“阿烈夫人,久仰。”
阿烈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唤她。
阿烈,她都快忘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