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中原大人，我，不知道怎么和您说……”
水岛遥感受到中原大人不安难过的情绪，愧疚感升起。
她抱住结实的身躯，下巴搁在肩膀，看向不远处的侦探。
「你可以自由」
这是一个选择，异常艰难的选择。
实力越强劲的人，就会承受越多的责任，她身边的强者们都是忙忙碌碌的。
而她还是只雏鸟，就已经被许多双眼睛盯上，所以中原大人很担心她。
担心她会被隐在暗处的肮脏混蛋骗走。
担心她再也没了自由，甚至生命。
耳畔响起极轻的叹息，接着大手松开，转而牵住她，朝外走去，
“先回家吧。”
——
横滨的深夜，静谧的卧室。
窗户半开，依稀可以听到密集的枪声，偶尔还有嘶哑的尖叫声，这是寻常的夜晚。
少女穿着短款吊带睡裙，趴在棉被上，手机放在一旁，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没有不把你当成学生，不如说，正因为遥是我很重要的学生，所以才不希望你参与。”
听筒里传出男人温润磁性的声音。
“是不是……我太弱了。”
“怎么会！遥很厉害啊！”
“您觉得我帮不上您的忙……”
“不是的，我是觉得……你和东京高专的学生们也有交集。这一次，我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不想让遥为难。”
水岛遥迟疑片刻，细声道，
“……我要保护老师。”
电话那头响起低低的轻笑声，“谢谢我可爱的学生，但是，你真的认为老师会输吗？我会伤心的哦——”
“没有！我只是说……反正我要保护您，12月24号，不管谁拦着我，我爬也要爬到东京去！”
东京，夏油杰穿着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细雨模糊霓虹夜景，一时间沉默下来。
“老师……是生气了吗？”
“如果我生气，你会听话吗？”
“……不会。”
“嗯，那我就没必要生气。”
“诶？”
他拿起毛巾，擦拭半湿的长发，语气悠闲，“反正，你也是担心我，不是吗？”
“……您会告诉我作战计划吗？或者，其他相关信息，我想知道。”
“嗯……我会在新宿和京都释放几千只咒灵，杀光那边的猴子。”
水岛遥敏锐地察觉到话语中的漏洞，“那您呢？您去做什么呢？”
她知道，老师可以远程操控咒灵。
夏油杰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遥变聪明了，没办法糊弄了呢！”
“您快说！不许瞒我。”
听着那头小姑娘耍无赖的语气，烦闷的负面情绪也消散不少，他勾起唇，轻声道：
“我会去杀死乙骨忧太。”
水岛遥瞬间怔住，脑海里浮现那张有些怯怯的少年面孔，为什么是乙骨同学……
“怎么了？你想和悟通风报信吗？”
“才不会！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很过分啊……”尾音有些哭腔。
“只是想缓和下气氛，嘛，毕竟我都告诉你了，当然是相信可爱的学生了。”
少女没有说话，夏油杰只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哑然失笑，
“好了，所以我才说让你不要参与，你还小……没必要面对同伴的尸体。”
“难道我就应该面对老师的尸体吗？！”她的语气有些尖锐。
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少女的抱怨声，声音很轻，有些听不真切，
“夏油大人！该睡觉了！”
接着，水岛遥听见老师非常温柔的声音，
“你们先睡，我马上打完电话。”
“那夏油大人，我明天要吃新宿那边新开的甜品店！”
“我的钱包放在玄关那边。”
“我要夏油大人陪我！陪我嘛，好嘛好嘛！”
“那种猴子的地方，我就不去了。”
电话里的少女声音更清晰了，像是跑到夏油老师身边。
水岛遥仿佛看到一个漂亮的同龄女生，正抓着夏油老师的袖子，来回撒娇摇晃，还在不断说：
“拜托拜托，夏油大人！一起嘛！”
她听见夏油老师很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
“行了行了，我陪你们去，赶紧去睡吧，你们还在长身体。”
……好讨厌，什么都讨厌……
讨厌那个撒娇的女生，讨厌夏油老师，更讨厌莫名其妙生气的自己……
凭什么老师可以让家人参与，却不让她参与……是担心她会考虑到私情，破坏计划吗？
夏油杰终于打发走养女，长叹口气，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遥？”
电话没有声音。
放下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被挂断了。
他怔愣一瞬，忍不住闷笑一声，好脾气的主动回拨。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
“嘟——您好，您所……”
「生气了？」
他唇角扬起，故意发：
「是因为乙骨忧太的事情生气吗？」
果不其然，这话一发出去，屏幕立刻跳出通话框，小姑娘气得主动给他打过来了。
“遥……”
“老师是笨蛋！白痴！最最讨厌老师了！”
“……我会难过哦。”
“谁让您……说是因为乙骨同学。”
“那，遥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呢？老师刚刚有认真反思过……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原因，只好猜测是不是因为乙骨了。”
他的嗓音含着诱惑之意，慢悠悠说着，又轻笑一声，勾人心弦。
水岛遥顿感脸热，赶紧在床上滚了一圈，远离手机，又重重拍了自己的脸颊，等冷静一些，才慢腾腾滚回去，有些羞赧道：
“我，就是……感觉您身边的人都陪在您身边……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反正就是……有点不爽。”
“吃醋了？”他的尾音上挑，勾的她耳朵都痒痒的，就连身体都有些酥酥麻麻。
“……我，我说吃醋，您，您会，会怎么样呀？”水岛遥脸上发烫，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如果我生气，你会听话吗？」
老师的话，会怎么样呢？
“嗯……”
电话那头先是拖着长音，似乎在思考，接着压低嗓音，像是怕被听见，
“我会现在过去找你。”
心脏突突直跳，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呆滞地盯着枕头，过了好一会，才犹豫道，
“那，是要去哪里玩吗？会不会有点晚了……”
“没事，我去和中原君说一声，他知道我的实力，不会让你出事。”
……不是说这个了。
水岛遥垂着目光，脸颊蹭了蹭枕头，轻轻应了一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