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还未开口，便听到面前的人道：“不知道楚小姐明日是否有时间？”
“啊？”
见她一脸茫然，孟知栩轻笑道：“上京繁华热闹，孟某改主意了，想多待一段时日。”
他这话，在座的其他人也听到了。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深邃，微微颔首，笑道：“世子远道而来，本就是我天启国的贵客，自当多留些时日。
太子婚期将至，不如待太子完婚之后，世子再启程，如何？”
孟知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拱手道：“多谢陛下。只不过，多日留居，难免寂寞，不如这次也让楚小姐作伴吧。”
楚婳愣了。
上一次，这孟世子明明说了，对她无意。结果今日又在这么多人面前提出让她作伴，究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楚婳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深意：“楚婳才情出众，性情温婉……”他顿了顿，朗声笑道：“你便多陪陪世子吧。”
闻言，楚婳福了福身道：“臣女定当尽心。”
话音才落，殿外便响起了一道声音：“楚小姐大病初愈，只怕是不能做陪。”
紧接着，便看到萧翊阔步踏入了殿中。
他今日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袍身绣着金丝暗纹，气度不凡。只不过，这人周身似裹挟着一股寒霜，只是看一眼，楚婳便觉得这殿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嗯，古代的……空调？夏天倒是还好，冬天可就受不了了。
怪不得他有权有势，顶着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结果到现在还未成家。毕竟，应该没有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
萧翊才到殿中，空气中便多了一分压迫感。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这会儿就鸦雀无声了。
“王爷，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孟知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微微欠身，神色恭谨而从容。
天启国的这位王爷，可比龙椅上的那位难搞多了。只不过，今日好像不太待见他？
他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王爷了。
“多谢世子挂念，本王一切都好。”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楚婳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点火药味。
“世子若是想领略上京的风土人情，不如另找他人。楚小姐身体抱恙，恐怕不能作伴。”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神色各异。萧祈越捏着酒杯的指节已经泛白。
“既然如此，孟世子不如另择人选？不如由叶尚书的爱女作陪，你意下如何？”
“无妨。楚小姐身体不适，那便在楚府附近转转。”
“……”
萧翊的脸色更难看了。他都将话说成这样了，结果面前这人还是如此不识趣。
而孟知栩却对此毫无察觉。他一脸期待地看向楚婳，柔声道：“楚小姐意下如何？”
“啊……哦，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要是推辞，就不太合适了。毕竟，这关乎两国邦交。
只不过，她没想到萧翊在此时开了口：“那本王也一起吧，好好陪一陪孟世子。”
她暗自腹诽，这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楚婳顺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幕，恰好落在了萧祈越眼底，原本平静的眸光瞬间变得阴鸷。
他的手指悄然收紧，指节泛白，下一秒，“啪嗒”一声，酒杯应声而碎。碎片四溅，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瞬间沿着指缝滴落。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惊呼道：“七皇子，您……您的手！”
萧祈越却似毫无察觉，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人。
听到动静，楚婳也朝着这儿看来，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萧祈越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向着皇帝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冷冽：“父皇，儿臣不慎伤了手，先行告退。”
“怎么如此不小心？赶紧让太医包扎一下。”
对面的萧祈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等宫宴结束，天色已暗。皇帝叫上了萧翊以及楚怀良父子去御书房商讨战事，楚婳则在偏殿乖巧等着。
“楚小姐。”
楚婳闻声抬眸，便看到了缓缓走来的玉贵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玉贵人。贵人身份尊贵，直呼臣女名讳就行了。”
这次的宫宴，皇帝就带了玉贵人一人，可见她有多得盛宠。而她不过是一个将军之女，哪儿担得起她这一声“楚小姐”？
“身份尊贵？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本宫不过是个孤女，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就如浮萍般无依无靠。
他们面上对我尊敬，可背地里指不定多瞧不上我呢。”
她轻叹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无奈与苦涩，缓缓道：“连宫女太监都能在背后议论本宫，这算是哪门子的身份尊贵？”
“贵人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您如今正得盛宠，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一辈子太短了，若是活在别人口中，便太累了。”
后面这句，也是楚婳想对自己说的。
听到这话，玉贵人的视线从远处收了回来，转过头看向楚婳，轻声道：“你年纪轻轻，倒是豁达——”
她话还未说完，手心便多了一样东西。
“贵人，这是臣女闲来无聊做的吃食，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尝一尝，解解闷。”
她前几日打发时间做的糖果，这会儿算是派上用场了。
玉贵人看着手中的东西，一时间有些失神。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本宫算是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倾心于你了。”
从她入宫到现在，形形色色的人，她见了太多了。人心复杂，人与人之间，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唯独楚婳，好似与旁人都不一样，干净纯粹，不掺杂一丝其他的东西，让人不敢沾染分毫。
属实难得。
像她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困在这深宫之中。只可惜……她的眼中闪过复杂情绪，随后又迅速掩了下去。
“贵人？”见她出神，楚婳小声喊道。
面前的人缓缓抬头，那蓝色的眼眸，撞入了她的眼中
美，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