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修捏着手中的酒杯,脑海中不由得划过一个念头。
云清初她竟也提前准备了炭火,那她会不会也是重生之人?
此番雪灾百年不遇,若非得了先机,她怎会知道要提前准备炭火?
这一认知让宋明修恍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宋明修脑中千回百转,不得其解!
若说云清初提前囤了炭火,先前雪灾最严重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听说云清初倒卖炭火呢?
他可是趁此雪灾,让庆王府大赚了一笔。
原本庆王爷总因他和云家的过往,对他爱搭不理的,就连华阳郡主也因为上回买簪子的时候他囊中羞涩一事,以及后来的荷包之事对他颇有微词。
可此番雪灾,他鼓动庆王爷出资提前抢购了京中所有的上等炭火,等到雪灾最严重的时候再将这些炭火以高价卖出。
整整赚了二十倍的差价,让庆王府赚得盆满钵满。
他还提议,让庆王在炭火销售最紧俏的时候,将红罗炭作为礼物送往了京中各大权贵家中。
此举正可谓是雪中送炭,如今无人不对庆王府感恩戴德。
因着这一功劳,如今整个庆王府都对他客气了许多,就连庆王爷也一改以往的嘴脸,看重了他许多。
原本他一直相信,作为重活一世之人,他必定还能比旁人占据很多先机。
到时候别说是小小庆王府,便是整个京中世家贵族,都必当为他马首是瞻。
到时候顾靖庭一个四品武将还不是任他拿捏,他迟早要叫他将云清初还给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未来功成名就,美人在怀前途不可限量的美梦中。
可今日突然知道了云清初也在雪灾前囤了炭火。
这让他如何能不焦虑?
如果云清初也是重生之人,那岂不是同他一样知道很多先机。
云清初如今早已不同他一条心了,她现在分明对顾靖庭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
如果她再给顾靖庭出些旁的主意,那他哪里比得过顾靖庭!
不行,他必须查探清楚,万不能让云清初坏了他的好事。
“清初妹子倒是聪慧,知晓提前购入炭火,想必为府上省下了不少银两。”蒙夫人在一旁赞叹道。
顾靖庭笑着解释道:“清初心善,原是只是想着买些炭火送给城中无依无靠的穷苦百姓的,不想今年恰逢雪灾,这才拨了一些给暮苍院的兄弟,都是些不值钱的炭火,也就只能驱驱寒。”
宋明修听得顾靖庭这般说,心里的戒备倒是放下了一些。
救济穷苦百姓,这倒确实像是云清初会做的事。
“原是如此,不过即便是不值钱的炭火也是极好的,不像我们府上,因着我先前没有准备,这次雪灾光是购买炭火,便花了寻常一年的伙食费用。”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人,竟提前将市面上所有的红罗炭、备长炭全都收购了,再以高价卖出,他们倒是赚了这黑心钱,可我们却是花费了太多积蓄。”
“就是,就是,今年炭火价格那么高,若非我等兄弟还有些许拼杀得来的血汗钱,说不得就要冻死在这个冬天了。”
众人纷纷聊起了今年的炭火,聊到起兴处,还都咒骂几句那个黑心之人。
大伙都是军中之人,自是没那文雅,说到可恨之时,还有那咒骂人生个孩子没屁眼的。
“宋大人,我等粗人,你可别见笑啊!”蒙夫人看到宋明修黑着张脸坐在那里,笑着同他道。
宋明修勉力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中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他忙站起了身:“白老将军,下官旨意也传达完了,这就告辞了。”
“宋大人这就要走啊?怎么不多坐一会儿。”白老将军客气寒暄道。
“不了,不了。”宋明修摆了摆手,脸色难看得很,“今日老将军寿宴,下官祝愿老将军福寿绵长,永享安康。”
“多谢宋大人了,宋大人慢走。”
宋明修一走,众人纷纷唾弃起来。
“什么玩意,知道今日是老将军寿宴,竟好意思空手就来。”
“诶,可别这么说,宋大人如今是朝中新贵,小心有心之人将此话传出去。”白老将军忙开口制止道。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怕什么,你们不知道吧,这囤炭火的就是宋明修背后的庆王府。”
“什么,你说那黑心人竟是庆王府?”
“谁说不是呢,定是那个宋明修出的主意,他们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这人在做天在看,发灾难财,迟早人去财空。”
“听闻这庆王可不是个善茬,当今圣上以亲王之位相待,食邑万户,想要什么没有,还要那么多黑心钱做什么?”
“人哪有会满足的,我可听闻这庆王……”
“咳咳咳。”白老将军咳了几声,给了那说话之人一个眼神,“莫要胡言乱语,小心祸从口出。”
“下……下官明白。”
“不说庆王,我与大伙说一桩风流韵事吧!”何校尉神秘兮兮地说道。
“快说来大伙听听!”
何校尉搓了搓手:“你们刚才都看到宋明修那小白脸了吧,他为了攀附庆王府,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京中红袖坊最末等的妓子突然找到了庆王府。”
“哦?是为了何事?”
“那妓子说是自己染了脏病,怕传染了恩客,所以特意上门告知宋明修!”
“天呐,那宋明修瞧着弱不禁风模样,不被华阳郡主那母老虎榨干,还有闲情逸致找妓子啊?”
“谁说不是呢,一开始华阳郡主也不信啊,可那妓子拿出了一个荷包,说是宋明修老母亲手绣的,宋明修的贴身之物呢!”
“这贴身之物都落在人家妓子手中了,宋明修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哈哈哈,真是看不出来啊,那华阳郡主一定把宋明修打惨了吧!”
“那是肯定,这京中谁不知道华阳郡主的泼辣呀!也就宋明修头铁,敢入赘庆王府,给华阳郡主做夫婿!”
“哈哈哈,活该!”
“确实活该!”
……
一旁顾靖庭听了,默默低头喝了口水,唇角笑意都有些压不住!
他手底下人办事真是越来越得他心了。
看样子回去得好好赏赐珍宝斋的掌柜了!
……
因着顾靖庭被留了下来,云清初便先上马车回城西的私宅了。
私宅距离白老将军夫要半个多时辰,云清初自从有孕之后,精神便没那么好了。
一上了马车,云清初就倚靠在了车壁上小憩了起来。
一旁的丫鬟杏儿拿了羊毛褥子替她盖上:“云小姐,您先睡着,等到了奴婢叫你。”
“好!”云清初拿过一旁的点心放到杏儿手上,“路上漫长,你若是饿了就吃些点心。”
“谢谢云小姐,云小姐你真好”
杏儿看着手中的点心,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云清初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清初将手放在暖炉上烘着,杏眸微眯:“说吧,有什么事?”
“云小姐,春儿姐姐昨儿个派人给我送信,说她知道错了,想要回您身边伺候。”
自从上回顾靖庭察觉了她孕期的不安情绪之后,当天就让福伯寻了个由头,把春儿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那你觉得我应该把她叫回来吗?”云清初眸色平静地看着杏儿,有心考量她。
杏儿咬着唇:“小姐心善,在庄子上做活,自然没在小姐您身边伺候来的好,不过主子打发春儿姐姐总有原因的。”
“既知原因,为何还要开这个口?”
杏儿支支吾吾地道:“奴婢是春儿姐姐带进府的,奴婢……奴婢怕不替她说话,她怨奴婢,也怕这府中的其他人觉得奴婢见利忘义。”
杏儿说着,在云清初的脚边跪了下来:“奴婢糊涂,奴婢不该为了自己的小心思而打扰了主子的清净,还请小姐责罚。”
“起来吧。”云清初眸色冷淡,“春儿年纪也不小了,我会让庄子上的管事替她说门亲事。”
“只要她愿意好好过日子,将来的生活也不会太差。”
“你去告诉她,我不会给她机会回来的!”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顾靖庭心疼她,才替她将春儿赶走,她不会愚蠢地乱发善心,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