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苑本就心烦意乱,随身携带的包里面装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东西。
她把包随手放桌上,要么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要么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两天两夜后,郑文苑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从拥挤的火车上一瘸一拐的走下来。
她想着罗书记可能等着资料急用,又去邮局给罗书记去了个电话,约定见面地点,才一路转辗坐上了开往鹏城的汽车。
这汽车内部的空间狭小得可怜,乘客们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紧紧地挤在一起,仿佛稍一用力,真的会被挤成饼干。
更糟糕的是,这一路的路况极差,汽车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着,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坐过山车,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一到站,郑文苑便冲到马路旁吐的昏天暗地。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直起身子,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刚转过身。
一个大手掌呼啸而来,重重的扇到了郑文苑的左脸上,她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左脸瞬间火辣辣地疼,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
郑文苑惊恐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长得阴沉的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个臭婆娘,竟然敢背着我和野男人私奔!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男人一边叫嚷,一边作势又要伸手去抓郑文苑。
周围的路人听到这话,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一时间,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旁边又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春花,我们家可没有对不起你呀,跟我们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老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郑文苑靠近,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郑文苑脑袋 “嗡” 的一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碰上了人贩子。
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但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你们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也不叫春花!”
她转头向路人急切求助,“求求你们,帮我抓住他们,他们是人贩子。”
路人的目光在郑文苑和那对男女之间来回游移,脸上露出犹豫。
男人见状,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周围人哭诉:“各位好心的兄弟姐妹们呐,你们给评评理!
这女人就是我那没良心的老婆春花,前段时间她认识了个野男人,就一心想着和那男人远走高飞。”
男人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抬手抹了抹眼角,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地干活,就盼着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她呢,铁了心要走,还编造出我们是人贩子的谎话,想让大家帮她逃跑。”
老妇人也适时地哭嚎起来,“我那可怜的儿子哟,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她给毁了!
我们今天好说歹说,想把她劝回家,她却在这儿诬陷我们,春花,你对得起我们吗?
你嫁到我们家,从来没有让你干过活。
你看看,你这一身皮子养的,没有我们家宠着你,你能养的这么细皮嫩肉?就这样,还不知足!” 说着,她还假装体力不支,差点瘫倒在地。
人群中一个女人点评道:“这小媳妇仔细看,还真是长的又白又漂亮,你们看她那手嫩的,上面没有一个老茧。”
又有一人附和:“是啊,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干粗活的人,说不定真如这家人说的,是她自己想跑。”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像潮水一般将郑文苑淹没。
男人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高高举起,大声说道:“你们看呐,这是她和那野男人往来的书信,上面的字迹我都认得,就是她写的!她这是铁了心要抛弃我们,各位可千万别被她骗了啊!”
路人中有人好奇地凑过去看,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虽然看不太清,但在男人的渲染下,众人的疑虑又开始偏向他这边。
“我老婆她现在就是被那个野男人迷了心智,说什么都不肯跟我们回去,还编造出这么离谱的谎言,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啊!”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脸上的表情也越发诚恳,周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不少人开始对郑文苑投来怀疑的目光。
郑文苑心急如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深知自己的处境愈发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大声说道:“他们在撒谎,我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从京市来,还是个学生,带着车票和证件,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我的身份不容置疑!”
郑文苑正准备从包里掏出学生证和车票,男人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扑上来,再次扇了郑文苑一个巴掌,把郑文苑扇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吼道:“你还在这欺骗大家。
这信里都写了,那个奸夫早就帮你做好了假证,目的就是趁我们不注意,跟他私奔到天涯海角!
你们可别被她给骗了,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去!”
老妇人也连滚带爬地凑过来,一把抓住郑文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她的肉里,哭喊道:“老天爷啊,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媳妇,我们家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哟!”
郑文苑两边脸肿的老高,嘴里喷出了一个鲜血,耳朵嗡嗡响,喉咙发不出声音。
她感到一阵绝望,四肢无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老妇人那铁钳般的手。
周围的路人,有的面露不忍,却终究没有勇气上前阻拦;有的则在一旁指指点点,似乎认定了她就是那个抛家弃子的坏女人。
男人见没人再阻拦,脸上露出得逞的冷笑,一把将郑文苑从地上拽起来,像拖麻袋一样拖着她往人群外走去。
老妇人在一旁紧紧跟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苦情话语,悄悄的拿出一个手帕,假装给郑文苑擦嘴巴。
郑文苑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
不一会儿,她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