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小号版),带着满脑子“李长老会不会是李慕婉”的惊涛骇浪,一脚踏上了南苑那座仙气飘飘的拱桥。
南苑里面雾气浓得跟牛奶浴似的,三步开外雌雄莫辨,五步之外人畜不分。我这凝气八层的“火眼金睛”在这里彻底歇菜,只能像个盲人摸象一样往前蹭。
“南苑禁地,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一个飘忽的声音跟立体环绕音响似的传来,自带回音效果。
我赶紧自报家门:“弟子王林,奉师父周林之命,特来拜见李师祖!”
雾气像被无形的大手“唰啦”一下扒开,露出一条扭来扭去、活像贪吃蛇的小路。这服务,还挺智能!就是这声音里那股子羡慕嫉妒恨是几个意思?羡慕我能见美女师祖?呵,我现在只想跑路!
顺着小路走,一阵叮叮咚咚的古筝声飘过来,还挺好听,就是听着有点…愁?跟深闺怨妇似的。走到尽头,一座白玉雕的阁楼亮瞎了我的眼。窗户后面影影绰绰坐着个人影,看不清脸,但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你是王林?” 一个优雅又带点清冷的女声传出来。
轰隆!
这声音…这调调…这熟悉感!
我脑子里那点侥幸心理瞬间被炸得灰飞烟灭!李慕婉!真是她!二百多年了,这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当年那个柔弱得像小白兔、在火焚国差点被我牵连挂掉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云天宗五品炼丹大佬、风华绝代的李长老?!这剧本谁写的?太魔幻了吧!
我表面稳如老狗,声音平静无波:“正是!”
“啪!” 阁楼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崩断了。紧接着,窗户“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嘶——
饶是我王林见多识广,心志坚定如磐石,看到窗后那张脸时,呼吸也忍不住停了一秒。
什么叫芙蓉如面柳如眉?什么叫淡如秋水若玉伴轻风?眼前这位就是了!比二百年前更美,美得惊心动魄,还自带一股子清冷疏离的仙气儿。这颜值,放修真界妥妥的顶级流量担当!
她那双美眸死死盯住我,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惊讶、探寻、疑惑,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怅惘?看得我浑身发毛,感觉自己像个被研究的稀有灵兽标本。
几秒钟的对视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啪嗒”一声又把窗户关上了。那动作,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何事?” 她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比刚才更冷了三分,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和那点诡异的“见前女友”般的尴尬。正事要紧!我是来要炉子的!
“弟…弟子…” 救命!“弟子”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烫嘴!对着李慕婉自称弟子?这感觉比吞了只活苍蝇还难受!当年我可是她救命恩人啊!
“丹炉破碎。” 我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内心疯狂祈祷:师祖大大,看在我当年那丝极境神识的份上,给个炉子让我赶紧滚吧!这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窗户“吱呀”又开了。李慕婉走了出来,脸上多了层紫色面纱,遮住了那盛世美颜,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像探照灯一样把我从头到脚又扫描了一遍。那眼神,仿佛想从我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丹炉破碎,定是你灵力暴涨太快,地火不稳所致。” 她语气恢复了专业炼丹师的冷静,但眼神还是有点飘忽,“此乃寻常,熬过这段时间便好。” 说着,她掏出个看起来就很结实、泛着金属冷光的丹炉递过来。
“此炉赠你,百炼之内,可保无虞。若百炼后仍控不住地火…”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点“你不行就趁早转行”的意味,“便去外宗修炼吧。”
我如蒙大赦,一把抓过炉子塞进储物袋,抱拳就想开溜:“多谢师祖!弟子告退!”
“马良……” 她突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迟疑和…期盼?
我脚下一顿,演技瞬间上线!茫然回头,眼神清澈又无辜:“师祖?您叫我?”
她定定地看着我“纯真”的表演,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无事…去吧。若有疑问,可再来寻我。”
我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身后阁楼里再次响起古筝声,比刚才更幽怨,更惆怅,听得我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这羊毛薅的,心理阴影面积巨大!
阁楼内,李慕婉指尖按在断弦上,秀眉紧蹙:“不对!声音像也就罢了,连那副‘天塌下来也与我无关’的死样子都一模一样!这王林…有问题!” 她下意识摸了摸眉心,那里曾有一滴王林留下的魂血。“可魂血为何毫无反应?难道…真不是他?”
正纠结着,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师妹,可否一见?”
李慕婉眉头皱得更紧,推门出去。只见一个卖相不错、仙风道骨的中年帅哥(孙师兄),正端着“深情男二”的标准姿态,手里还捧个玉盒。
“师妹,月前听说你缺龙岩芝,为兄我踏遍千山万水,终于在仙遗之地为你寻得!” 他眼神里的爱慕快溢出来了。
李慕婉看都没看那盒子,声音冷得像冰:“多谢孙师兄,我已找到替代之物,丹药已成。此物,师兄自用吧。”
孙师兄笑容不变,开启“道德绑架”模式:“师妹,始祖也是为了你好。你非嫡系,想学更高深的炼丹术,总得…找个靠山不是?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啊!”
李慕婉眼中寒光乍现:“此事休提!”
孙师兄表情管理差点崩了:“为什么?当年可是我救你脱离火海!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为何如此绝情?”
李慕婉沉默了,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个白发煞星的身影,半晌才低声道:“没有原因…”
孙师兄深吸一口气,祭出终极大招:“师妹,始祖亲自下令,已成定局…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带着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的苦情脸,黯然退场。
李慕婉独自站在门外,背影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和落寞。这云天宗的长老,当得也不容易啊,还得应付职场潜规则?
我逃也似的冲出南苑,感觉像是刚从盘丝洞脱身。拱桥那头,程贤那厮正伸长脖子张望,活像只等投喂的鹌鹑。
“师兄!怎么样?见到李长老没?是不是美若天仙?炉子到手没?” 他一见我就扑上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心力交瘁,只想静静:“嗯。走,去西苑。”
程贤乐得差点蹦起来:“得令!师兄稍等,我叫车…啊不,叫坐骑!” 说完把手指塞嘴里,吹了个堪比防空警报的哨子!
“吼——!” 远处传来几声愤怒的猿啼。只见一大一小两只红着眼睛、呲着獠牙的暴躁灵猿,跟被抢了香蕉似的,“咚咚咚”地跳了过来,看程贤的眼神充满了“还钱!”的控诉。
程贤一脸贱笑:“哎呀,两位猿兄,不就借了点‘小玩意儿’没还嘛!十几年交情了,载我们去趟东苑,东西立马还你们,成交不?”
大猿猴气得鼻孔冒烟,一把揪住程贤的衣领,跟扔麻袋似的把他甩到自己背上。小猿猴则对我龇牙咧嘴,爪子呼啦就抓过来。我懒得跟畜生计较,顺势跃上它宽阔的背。
“驾!” 程贤怪叫一声,掏出一袋酒灌了一大口,“骑着猿猴逛宗门,就问还有谁?!哈哈哈哈!爽!”
两只灵猿在建筑群间纵跃如飞,速度快得我发型都保不住了。看着前方程贤那没心没肺、畅快痛饮的背影,再想想阁楼里李慕婉那落寞的叹息和逼婚的糟心事…
我心中那点重逢的复杂、身份的尴尬、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突然就涌了上来。
“接着!”程贤把酒袋往后一抛。
我抬手接住,看着手中粗糙的酒袋,鬼使神差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嘶——!
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呛得我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破酒,真够劲!但那股灼烧感,却奇异地冲淡了心底的郁结。
行吧!管他什么故人重逢、身份尴尬、逼婚烦恼!先陪这个“西苑痴汉”去完成他的伟大理想!骑着猿猴,喝着劣酒,让这操蛋的烦恼都随风去吧!
“程贤!接着!” 我把酒袋又甩了回去,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在猿猴颠簸的背上,望着云天宗被夕阳染红的琼楼玉宇,第一次觉得这地方…好像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