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星夜兼程赶到通州,随意住进了一家客栈,便让陆正林将卫所指挥佥事曹回找来。
此人算是陆瑾放在通州卫所的非方官派出的自己人,也是自己父亲当年的亲兵。
曹回在见到陆正林后很是诧异,急忙套了件衣服便跟着去了客栈。见到陆瑾后,直截了当的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侯爷夤夜前来是有何要紧事?”
“你们最近抓了些人?”陆瑾也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每天都有在抓人,您说的是?”
“有个什么行商?”
曹回脑中回忆了一番,想起前几天是抓了个年轻的行商,随即点点头,“是抓了一个,听城防那边说当时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这小子刚好就在附近,见有些嫌疑就抓了起来。”
“审出些什么问题没?”
“侯爷,您知道我是管漕运的,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关注此类事,要不明天我了解了解。”曹回有些为难的回复道,他想了想又说道:“应该是未审出来什么,不然王宪早就在我面前嘚瑟了。”
“不用,我明天直接是提人。”陆瑾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说起了他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曹叔,漕运走私这事儿查的如何了?”
“我派出去的番子已经进了漕帮,还未有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嗯,此番调查谨慎为上,我不想北镇抚司的人知晓。”他上次与沈瑶钰密谈之后,就对这次的走私案调查有了其他想法。
曹回闻言,低头应“是。”
第二日,陆瑾便直接进了卫所,他的到来惊动了卫所指挥使张敬,他一进卫署澄漕斋就满脸推笑,“陆大人稀客,不知突然到访有何指示?”
陆瑾也不客套,直接面带微笑,开门见山的说道:“来提一个人。”
“哦?什么人啊?”
“一个你们抓到的年轻行商。”
“这?”张敬面带疑惑,“我们卫所抓了这样的人么?”说着,他扬声道:“来人,将王宪叫来。”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高声应“是”。
张敬又向陆瑾抱拳一礼,“陆大人还请等等,待我了解了解情况。”
陆瑾则是一旁微笑回礼,并未开口。
“不知这行商与大人是何关系,竟劳您亲自来提人?”
“说来也只是一个锦衣卫里小小的非编番子。”
张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轻抚了下脸上的胡须,笑道:“那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番子。”他刚说完,指挥佥事王宪便走了进来,行礼道:
“王宪见过两位大人。”
张敬笑道:“王宪,你们是不是抓了个行商?陆大人是来提人的。”
王宪闻言,瞬间变了脸色,急声道:“大人,不可,这人与我们在查的一桩案子上有很大嫌疑。”
“哦?可陆大人说他是北镇抚司的番子。”
“这……怎么可能?如果他是,为何我们审问时他不说?”王宪本能的不想放人,仍是据理力争。
“王宪,陆大人都亲自来了,你还固执个什么劲?放人吧。”张敬和稀泥是有一手的,他目前不想与陆瑾起冲突,与他没有好处。
“大人……”王宪还想争取,他看向陆瑾,沉声道:“大人既然说他是番子,那请问他出现在那个地方是为何?还有提人是否该有个手续?”
陆瑾闻言,嘴唇微微上扬,轻笑道:“王大人这是在审问与质疑陆某么?”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变了脸色,王宪赶忙躬身道:“卑职不敢。”
“诶~王大人这是做甚,说起来,王大人的品级可还是比陆某高了半级。”陆瑾突然起身来到王宪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王大人可是折煞陆某了。”
王宪看着陆瑾未达眼底的笑,身子一僵,数滴冷汗从鬓间冒出,赶紧解释,“卑职无意冒犯,只是抓这人,我们损了几个好手,这股狠劲实在不像普通行商。”
陆瑾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躬身抱拳的王宪,一言不发。
一旁的张敬见状,赶紧站起来打圆场,陪着笑说道:“陆大人息怒,王宪就是个一根筋,您别与他计较。”随后踢了王宪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陆大人要的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满身是伤仍在不停的挣扎的小武便被带了过来。他警惕地看着他们,除了王宪,另外两人坐在上首,让他心里有些紧张,他不怕丢命,就怕连累了公子。
陆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对着张敬抱拳道:“人我就带走了,多谢张大人体谅,往后有需要上陆某的,尽管开口。”
对于他的识象,他不介意在不破坏大原则的情况下给个人情。
“好说,好说。”张敬满脸笑意的抱拳回礼,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送陆大人。”
二人向门口走去,陆正林拎着小武跟在身后。
小武虽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两人。虽未穿官衣,却权势不低。他不知是来救自己的,还是他被其他势力盯上了。
“张大人请回吧,我们走了。”陆瑾上了马,又朝张敬抱拳道。陆正林则是将小武放倒在马背上,随后上了马。
“陆大人好走。”张敬同样抱拳笑道。
望着策马远去的背影,王宪上前不服气道:“大人,就这样让他们将人带走了,我心不甘。”
“心不甘又能如何?惹到了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敬瞥了他一眼,“能让他们盯上的人,即便是功劳再大,还是不沾为好。明白么?”
“是,卑职明白。”王宪心再有不甘,情势所逼也不得不低头。
陆瑾几人到了一处无人宅院,一进院门他就吩咐道:“先带他下去处理伤口,再来书房见我。”
陆正林低声应是,便拎着小武朝另一处院子走去。
陆瑾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椅子扶手,皱着眉陷入了沉思。虽然他将人捞出来了,却对沈瑶钰的真实身份,国公府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且事情到了哪一步均一无所知。
那么这个人便不能随意的交出去,至少也要有一定的筹码。
突然,他”呲“的笑出声,“父亲母亲忠君了一辈子,却有个大逆不道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