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雨,已经没日没夜地下了三天三夜。

豆大的雨点砸在官道泥泞不堪的路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溪流,肆意流淌。天空像是被捅了个巨大的窟窿,浓重的铅云沉沉地压下来,白昼也昏暗得如同黄昏。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抽打在脸上,生疼。

萧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脚踝的泥水里,每一步都带起沉重的“吧唧”声。他身上的粗布衣衫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轮廓。雨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流过他沾满泥点的脸颊,最后从下巴滴落。他手里还攥着半块被雨水泡得发胀的硬饼子,时不时咬一口,咀嚼得异常专注,仿佛这恶劣天气和糟糕的路况,都影响不了他填饱肚子的决心。

凌清雪走在他身侧稍前的位置。她依旧是一身素白,只是此刻那白衣也沾染了泥污,下摆湿漉漉地贴在纤细的小腿上。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在狂风的撕扯下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伞面大半都倾斜在萧遥头顶上方,自己大半个肩膀却暴露在冰冷的暴雨中,雨水顺着她清冷的侧脸线条滑落,她却恍若未觉,目光穿透雨幕,望向道路前方隐约可见的一片屋宇轮廓。

“前面……好像有个镇子?”萧遥费力地咽下嘴里黏糊糊的饼子,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总算能找个地方烤烤火了,这鬼天气,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他缩了缩脖子,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凌清雪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扫过那片在雨雾中显得模糊而压抑的建筑群,没有言语,只是脚下的步伐似乎加快了一丝。

越靠近镇子,空气中的异样感便越是浓重。

雨水的土腥味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极其不适的气味。像是铁锈,又像是某种东西在潮湿中悄然腐败,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来一种莫名的寒意。

镇口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界碑,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上面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柳叶镇**。

然而,本该是镇口人来人往、车马喧嚣的地方,此刻却死寂得如同鬼蜮。没有行人,没有摊贩,甚至连一声狗吠都听不见。只有狂风暴雨肆虐的呼啸,以及雨水冲刷青石路面的哗哗声。镇口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不少门板上还挂着沉重的铜锁,在风雨中微微摇晃,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股无形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不对劲。”凌清雪的声音清冷如冰珠,落在雨幕里。她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那柄古朴长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身体紧绷,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

萧遥也停下了咀嚼,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那点没心没肺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见的凝重:“好浓的……血腥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死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他们沿着空无一人的主街,踩着积水,向镇子深处走去。雨声似乎成了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愈发衬得街道两旁门窗紧闭的房屋如同沉默的坟墓。那股血腥混合着腐败的怪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烈,仿佛一张无形的、带着粘稠腥气的网,正从镇子中心缓缓张开,笼罩过来。

街道的尽头,一片飞檐斗拱的建筑群在雨幕中显露出来,那气派远非寻常镇民居所可比。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前蹲踞的两尊石狮子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狰狞。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黑底金字,上书两个遒劲的大字:**林府**。

这里,就是血腥味的源头。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雨水也冲刷不掉的、尸体腐败初期特有的甜腻恶臭,正源源不断地从那座深宅大院内弥散出来,弥漫在整条街道上。

朱漆大门并非完全紧闭,而是虚掩着,留下了一道拳头宽的缝隙。缝隙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微张的口。一只苍白、沾满泥泞和暗红色污迹的手,无力地从门缝里伸了出来,五指扭曲地张开,僵直地指向天空,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那只手,将上面的泥污和血渍冲淡,却冲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死寂和绝望。

凌清雪的脚步彻底停住。她的目光落在那只伸出门缝的、毫无生气的手上,瞳孔猛地收缩。伞面下,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更加苍白,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一股冰冷肃杀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萧遥也停下了脚步。他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浓,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林府紧闭的大门和高耸的围墙,最后落在那只苍白的手上。他沉默了几息,忽然抬起手,将手里剩下的那半块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的硬饼子,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仿佛那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看来,”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柳叶镇的火,烤起来怕是有点烫手了。”

话音未落——

“嗖!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雨幕,密集如蝗!

数十道闪烁着森冷金属光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街道两旁的屋顶、巷口、甚至林府高大的院墙上飞跃而下!他们动作迅捷划一,落地无声,瞬间便形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包围圈,将萧遥和凌清雪死死围困在中央!

这些人皆身着统一的玄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枚银色獬豸兽首的徽记——这是中州各大宗门与王朝共同组建的“天刑执法队”的标志!獬豸,传说中能辨是非曲直的神兽,代表着执法者的公正与威严。

执法者们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冰冷的敌意。他们手中的兵器各异,刀、剑、锁链、短刺,无一不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昏暗的雨幕中更添几分肃杀之气。雨水顺着他们冰冷的玄甲流下,汇聚在脚下。

包围圈正前方,一人越众而出。此人身材魁梧,面容方正,浓眉如刀,阔口狮鼻,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刚猛气势。他并未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那身明显比其他执法者更为精良的玄黑色铠甲,铠甲肩头镶嵌着三枚银星。他腰间挎着一柄宽刃重剑,剑柄古朴,透着一股厚重的煞气。一双虎目精光四射,牢牢锁定在萧遥身上,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带着审视、怀疑和毫不掩饰的冰冷。

“天刑执法队,第七旗旗主,王魁!”魁梧大汉声如洪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令追查柳叶镇林氏灭门血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刀,在萧遥那身湿透的粗布衣衫、沾满泥点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并无任何宗门标记或身份玉牌。王魁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更浓。

“灭门血案?”萧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有些愕然,随即又露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憨厚的疑惑,“这位……王旗主?这么大的雨,你们围着我俩干啥?我们就是路过想找个地方避避雨,烤烤火而已。”

王魁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了一下,显然对萧遥这种看似懵懂的反应并不买账。他目光如电,越过萧遥,落在凌清雪身上。当看到凌清雪腰间那柄古朴长剑时,王魁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似乎认出了什么,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深了几分。但执法者的威严让他并未退缩。

“避雨?”王魁的声音更冷,如同冰渣摩擦,“林府上下七十三口,于昨夜惨遭屠戮,鸡犬不留!现场惨不忍睹,血流成河!而就在此地,就在此刻,除了你们二人,再无其他外来者踪迹!”他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靴子踩在积水中,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气势迫人,“说!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与这滔天血案有何关联!”

随着王魁的厉声喝问,周围数十名执法队员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凌厉,手中的兵器微微调整角度,冰冷的锋刃全部指向圈中二人。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铁锈般的杀伐之意,几乎令人窒息。

凌清雪依旧撑着伞,雨水顺着伞沿如珠帘般落下。她清冷的眸子平静地迎着王魁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也没有丝毫解释的意图。她的沉默,如同雪峰之巅的寒冰,无声地抗拒着这莫须有的指控和强加的威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苍白。

萧遥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缩了缩脖子,脸上挤出一点无辜又委屈的表情:“王旗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真是路过的,昨晚?昨晚我们还在离这儿几十里外的野猪岭山洞里躲雨呢!又冷又饿,哪有本事跑这儿来杀人?再说了,”他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子和湿透的粗布衣服,“您看我们像是有本事一夜之间杀光七十多口子的人吗?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

他的辩解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底层小人物面对强权时的惶恐和无力感。

王魁盯着萧遥那张沾满泥水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浓眉下的虎目锐利如鹰,仿佛要将萧遥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片刻,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巧言令色!若无嫌疑,为何偏偏出现在这凶案现场?此地已被封锁,寻常人等根本靠近不得!况且……”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开真相般的凛冽:

“现场留有铁证!”

他猛地一挥手!

“哗啦啦——!”

一阵沉重的铁链摩擦声响起。两名执法队员应声上前,动作利落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透出死亡气息的朱漆大门。

“嘎吱——呀——”

令人牙酸的木轴摩擦声在死寂的雨幕中异常刺耳。

大门洞开!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内脏破裂的恶臭,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门内冲了出来!即使是这些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执法队员,也有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门内的景象,透过雨幕,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前庭的青石地砖,早已被一层厚厚的、暗红发黑的粘稠血浆覆盖。雨水冲刷着,将那血浆稀释,汇成一道道猩红的小溪,在院落低洼处汇聚成触目惊心的血泊。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有穿着家丁服饰的壮年男子,身体被利刃劈开,内脏流了一地;有仆妇装扮的妇人,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匍匐在地,背上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更多的尸体层层叠叠,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浸泡在冰冷的血雨之中。

人间炼狱!真正的鸡犬不宁!

而在庭院中央,那被血水浸透的地面上,在无数尸骸的拱卫下,赫然用某种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涂抹着两个巨大无比、触目惊心的字迹——

**萧遥!**

那字迹歪歪扭扭,带着一种临死前的疯狂和怨毒,笔画粗粝,每一道都像是用凝固的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涂抹而成!在昏暗的光线和漫天雨水的冲刷下,那两个血字如同恶魔的烙印,散发着浓烈的死亡诅咒和不祥气息,深深地刺入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眼中!

“嘶——!”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执法队员的目光,瞬间如同淬了毒的利箭,齐刷刷地、死死地钉在了萧遥身上!那目光中的怀疑和敌意,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

“你,还有何话说?!”王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他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指向庭院中央那两个刺目的血字,虎目圆睁,死死盯着萧遥,“人证物证俱在!林府血案,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而这凶名——‘萧遥’!就写在这尸山血海之中!你,便是那屠戮满门、丧尽天良的魔头!”

“拿下!”

最后两个字,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凛冽的杀伐决断!

“哗啦啦——!”

早已蓄势待发的执法队员们齐声应诺!瞬间,十几条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精钢锁链如同出洞的毒蟒,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啸,撕裂雨幕,从四面八方朝着圈中的萧遥和凌清雪狠狠缠绕而去!锁链顶端尖锐的倒钩闪烁着致命的寒芒,显然是要将二人当场锁拿!

冰冷的杀气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将两人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锵——!”

一声清越悠扬、如同龙吟凤鸣般的剑鸣,陡然响起!瞬间压过了锁链的破空声和哗哗的雨声!

一道清冷如月华的剑气,毫无征兆地自凌清雪腰间绽放!

那剑气并不宏大煊赫,却凝练到了极致,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森然寒意!剑气如匹练,横扫而出,精准无比地斩在最先袭来的几条锁链之上!

“叮!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密集、如同打铁般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火星四溅!

那几条灌注了执法队员真元、足以洞穿金石的锁链,竟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道剑气硬生生斩得倒卷而回!锁链上附着的真元瞬间溃散,倒钩扭曲变形!几名冲在最前的执法队员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握着锁链的手臂微微发麻,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凌清雪依旧站在原地,撑着那把破旧的油纸伞。她甚至没有拔剑出鞘,只是剑鞘微露三寸,那抹清冷的寒光一闪即逝。冰冷的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眼神却比这漫天冷雨更加冰寒刺骨,目光扫过周围惊疑不定的执法队员,最终落在王魁身上,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证据?就凭墙上那点血字?”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天刑执法队,何时变得如此……草率?”

王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这白衣女子竟有如此修为,轻描淡写便击退了数名精锐队员的锁拿!更让他心头震动的是对方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死死盯着凌清雪,虎目之中精光暴涨,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重剑剑柄上,一股厚重如山岳般的气势开始升腾。

“放肆!敢阻挠执法,视同共犯!”王魁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证据确凿,岂容尔等狡辩!再敢反抗,格杀勿论!”

他周身真元鼓荡,玄黑色的铠甲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芒,雨水落在其上竟被无形气劲弹开!重剑虽未出鞘,一股沉重压抑的剑意已然锁定凌清雪!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哎呀呀,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嘛!”

萧遥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夸张的无奈和委屈。他一个闪身,居然从凌清雪身后钻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她和王魁之间,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清雪妹子,消消气!王旗主也是职责所在嘛!”他对着凌清雪挤了挤眼睛,又转头看向脸色铁青的王魁,脸上堆起那种人畜无害的憨笑,“王旗主,您看,我这妹子性子急,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讲道理,讲道理行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朝着那洞开的大门、那血腥的庭院走了两步,似乎完全没把那些指着他的兵刃和锁链放在眼里,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那两个巨大的、用鲜血涂抹的“萧遥”二字上。

“啧啧,这字儿写得……”他咂了咂嘴,歪着头仔细端详着,像是在欣赏一幅拙劣的涂鸦,“真够丑的!比我那刚开蒙的小侄子写得还难看!这凶手也太不讲究了,杀人就杀人吧,留名还写得这么磕碜,一点艺术感都没有。”

王魁被他这近乎胡闹的态度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这血字便是铁证!你……”

“铁证?”萧遥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憨笑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如同两把刚刚磨砺出锋的锥子,直刺王魁,“王旗主,您执法多年,经验丰富,难道就没看出来……这‘铁证’,它根本就是个破烂玩意儿吗?”

“嗯?”王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犀利眼神和质问弄得一怔。

萧遥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那扇洞开的朱漆大门前。他无视了门内那如同屠宰场般的惨烈景象和刺鼻的血腥恶臭,也仿佛没看到脚下流淌的血水。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落在了门框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那里,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乎被血污覆盖的、如同指甲反复刮擦留下的浅浅白痕。

“看这里,”萧遥蹲下身,伸出沾着泥水的手指,在那几道白痕上虚虚一点,“这痕迹,新得很。像是什么东西被用力抠进去又拔出来,反复好几次留下的。凶手……或者说,留下这血字的人,当时情绪很不稳啊,手抖得厉害,位置没找准,在这儿磨蹭了好几下才对准地方。”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接着,他的目光又投向庭院中央那两个巨大的血字。

“再看这血字本身。”萧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血,颜色不对。”

他伸手指着其中一个“萧”字的起笔处:“这里,颜色最深,最粘稠,还带着点……嗯,怎么说呢,焦糊味?像是掺了什么东西烧过似的。”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极其细微的气味差别。

“而这里,”他的手指移到另一个“遥”字的末尾拖痕,“颜色就淡了很多,像是被水稀释过。而且,这拖痕的方向,歪歪扭扭,力道越来越弱……写字的人,当时要么是快不行了,要么就是……心不在焉?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前一个字用力过猛,后一个字就敷衍了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血字周围缓缓踱步,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扫过地面每一寸被血水浸泡的区域。雨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还有这味道,”萧遥忽然停下脚步,用力地嗅了嗅空气中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眉头紧锁,“除了人血和内脏的腥臭,还有一股很淡很淡……但绝对错不了的……硫磺混合着铁锈的味儿!这味儿,跟刚才门框上那痕迹里残留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射王魁:“王旗主,您办案多年,可曾见过哪种人血,自带硫磺铁锈味儿?或者,哪种人写字之前,还要在指头上沾点烧焦的矿石粉?”

王魁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并非庸才,萧遥指出的这些细节,他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血字指向性太强)和现场惨烈景象带来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此刻被萧遥如此清晰、如此有条理地一一点破,他心头那根名为“疑点”的弦,瞬间被拨动了!他锐利的目光立刻顺着萧遥的指引,重新审视那些痕迹和血字,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周围的执法队员也面面相觑,原本紧绷的包围圈,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

“这血字是伪造的!”萧遥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凶手屠灭林家满门后,故意用某种混合了特殊材料(很可能是赤焰砂粉末)的污血,写下了我的名字,目的就是为了栽赃嫁祸!手法粗劣,破绽百出!你们天刑执法队,不去追查真凶,却在这里对着一个被栽赃的路人喊打喊杀?岂非可笑!”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王魁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萧遥的分析丝丝入扣,直指要害,让他无法反驳!但他身为旗主的威严和对“证据”的固有认知,又让他一时难以完全接受。

“哼!空口白牙!就算这血字有疑点,也只能说明凶手狡猾,用了手段!并不能完全洗脱你的嫌疑!你如何证明凶手不是你?你又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王魁强自镇定,厉声质问,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主动权,“还有那赤焰砂之说,更是你一面之词!”

“证明?”萧遥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自信,“那还不简单?”

他不再看王魁,而是猛地转身,面向林府庭院深处!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憨厚或锐利,而是一种近乎空茫的、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深邃!他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银色电光一闪而逝!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无形气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这股气机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洞察”之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仿佛要将这庭院里弥漫的所有气息——血腥、死气、雨水、泥土、还有那淡淡的硫磺铁锈味……统统纳入肺腑!

这一吸,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庭院中飘散的、混杂了无数死亡气息的血腥味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剥离、解析!那浓烈的人血味中,一丝极其微弱、却迥然不同的阴冷、污秽、带着硫磺和铁锈的独特腥气,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瞬间被他精准地捕捉、锁定!

这股气息……不输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它如同一条无形的、带着剧毒的蛇,缠绕在那些新鲜的死物之上,缠绕在伪造的血字之上,甚至……缠绕在距离大门不远处、一具趴伏在血泊中、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尸体之上!

这具尸体看似与其他尸体并无不同,但萧遥那洞穿虚妄的目光,却清晰地“看”到,在这具尸体身下压着的地面,那粘稠的血污中,残留着一缕比其他地方更加清晰、更加活跃的……同源气息!

“找到了!”

萧遥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抬手,指向庭院深处那具管事尸体所在的位置,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真凶留下的气息!就在那具尸体下面!阴冷、污秽、带着硫磺和铁锈的腥气!跟伪造血字的材料同源!凶手杀人后,曾在那里停留过!气息残留未散!王旗主,你亲自去验!那气息虽淡,但瞒不过你这种高手的感知!用你的‘地听’之术!或者,找条鼻子灵点的狗来闻闻也行!”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他指出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气息,而是摆在眼前的铁证!

王魁浑身剧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遥,又猛地看向那具被指出的尸体!对方竟然一口道破了他擅长的探查秘术“地听”?还精准地指出了气息残留的位置?!

强烈的震惊和职业本能驱使着他!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魁梧的身形猛地化作一道残影,瞬间穿过洞开的大门,冲入那血腥的庭院!他无视了脚下粘稠的血水和横陈的尸骸,一步便跨到那具管事尸体旁!

王魁屏住呼吸,双目紧闭!一股厚重凝实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深入地底,覆盖了尸体周围数尺之地!这正是他苦修多年的“地听”秘术,能敏锐感知地气、残留真元乃至极其微弱的气息波动!

一秒!两秒!

王魁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之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精光之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嘶……好阴邪的气息!”王魁失声低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震动,“果然!与血字同源!阴冷污秽,带着硫磺铁锈之腥!绝非死者气息!是外来者!而且……这气息……玄阴教?!是玄阴蚀骨劲的残留?!”

玄阴教!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所有执法队员心头炸响!那是中州臭名昭着的邪道大派,手段阴狠歹毒,行事诡秘莫测!

真相大白!栽赃嫁祸!凶手竟然是玄阴教的人!而他们,差点成了邪魔歪道借刀杀人的工具!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萧遥身上移开,带着震惊、后怕和无比的愤怒,聚焦在王魁身上,聚焦在那具尸体之下!

就在这真相揭露、所有人心神剧震的刹那——

“噼啪——!!!”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都要刺眼、带着毁灭性气息的惨白色电光,毫无征兆地从萧遥头顶正上方凭空闪现!如同一条暴怒的银龙,撕裂昏暗的雨幕,带着刺耳的爆鸣,狠狠地劈了下来!

“嗷——!!!”

萧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被电得原地蹦起三尺高!头发根根倒竖,冒着缕缕青烟!后背刚刚在茶棚被劈焦的那个破洞附近,又多了一个焦黑冒烟的窟窿!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嘶——疼疼疼疼!”他捂着新添的焦黑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原地直蹦跶,对着阴沉沉的天空破口大骂,“贼老天!你讲不讲理?!我帮他们找出真凶,洗刷冤屈,这难道不是行善积德?!这也要劈?!还有没有天理了?!我招你惹你了?!”

他一边跳脚大骂,一边揉着屁股,那模样狼狈又滑稽。

王魁和所有执法队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被劈得跳脚骂娘的萧遥。再联想到江湖上关于“雷劈圣尊”的传言……一时间,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茫然、荒谬、甚至还有一丝……同情?

凌清雪撑着伞,清冷的眸光扫过跳脚的萧遥,又瞥了一眼天空厚重的铅云,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年寒冰的模样。

王魁看着眼前这荒诞又透着诡异的一幕,再看看地上那具尸体下残留的阴邪气息,又想起自己方才差点铸成大错,一股强烈的羞愤和后怕涌上心头。他猛地转身,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执法队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

“都还愣着干什么?!封锁现场!彻查残留气息!给我追!挖地三尺,也要把玄阴教那帮杂碎揪出来!敢栽赃嫁祸,屠戮平民,挑衅天刑威严……老子要扒了他们的皮!”

吼声在血腥的雨幕中回荡,带着滔天的怒火。

寻觅书屋推荐阅读:焚天战神玄幻:吾等,拜见主上修仙者不知道至尊法神的含金量人在大西北,手握一座城收徒万倍返还:我打造万古最强宗门剑道天赋拉满!我一人杀穿高武洪荒:开局不死不灭遮天之逆战上苍开局赐死未来女帝,我昏庸就变强欢迎来到失落世界努力系男神:努力就会有回报无敌从拔刀开始厨神:我就炒个菜,咋就飞升了?召唤:前方大夏,神魔禁行模拟器:开局天赋软饭硬吃荒古禁区传道百年,狠人来拜什么?青梅被我养成老婆了?武神之路召唤之我是绝世仙药一岁一个金手指,我不无敌谁无敌梦魇轮回玄幻:倒果成因,先无敌后修炼仙子,这是老奴留给你肚子的礼物仙帝重生:开局谋权称帝!学霸的军工科研系统穿越成石头后,我召唤玩家木叶之宇智波十六夜天龙:恶有善报趁女帝受伤,忽悠她做老婆御兽宗我都陆地神仙了,你还敢污蔑我?至尊神殿陆鸣诸天影视从以家人之名开始御兽:灵契主宰阴阳秘事百炼武神带着军火库去修仙我就是天道直播!我在玄幻世界的修仙日常我伏魔圣体,老婆全是顶级妖魔武极狂神洪荒:穿越伏羲,开辟神话大罗法无天赋?日挥万剑,觉醒剑修系统快穿反派大佬都想亲我师娘把我绑上山,下山即无敌道神魔法少年霍雨浩坏了,女主渐渐奇怪起来我有一棵世界树疯批系统,能不能好好升级?
寻觅书屋搜藏榜:全能大佬又双叒叕掉马了诸天万界之房车风雪长安道编号十四我,一拳金刚,暴揍哥斯拉我还没出世,大帝全来跪下了?走入迷雾,修炼的第一步大明:苟住也要加油干重生后,黑化世子妃疯批缠断腰逆世魔尊开局被抓入狱,成为朝廷鹰犬网游:开局无限BUFF天赋!异世之随身召唤永世天殇之帝君诞生快穿之大佬今天出手了吗修仙十万年,出土即无敌!神诡:我能复制推演技能末日邪神审判者木叶之日向吊车尾星球大战:遗迹穿越之我的狮叽会卖萌桃生传记地狱美术馆凡人修仙:我有氪金面板对不起,当祖宗就是了不起这个巫师他就不科学悟性逆天:从魂幡主魂到冥魂大帝我能交易时间妖兽世界之精灵系统恋爱万能公式玄幻世界,我能查看人物面板绝域神王修仙:我有亿点增幅每天百年修为,我杀穿修仙界!天穹域万古神婿帝倾天下:魔帝溺宠枭后烟雨八荒凡星之下身为反派的我无敌了(西幻)曙光之北女配每天都想篡位表白就变强,仙子圣女都被渣哭了桃花有主,温缱入骨异界之至尊医仙巫师之途假千金吸我气运,重生后我嘎了她从漂在港综开始太乙仙游灵仙诀
寻觅书屋最新小说:烬雪江湖之天墟劫楚墟龙谶:荆楚秘藏开局创建杀手组织我背靠天府我在诡异世界有间道观玄门超度第一神,他们求我当个人寂灭玄道从三国开始MC修仙武天陨石砸出的超神之路重生:我成了魔宗弃徒洪荒:神级兑换系统,我当奸商了殡仪馆守灯人:午夜规则怪谈天赋不行拿命来拼师妹别跑了,女主后宫全找上你了开局契约SSS寻宝鼠,女帝为我杀疯了星河守护者:麻瓜崛起风醉斜阳全球:没功法的我自创功法混沌祖骨:我从绝渊归来让贤天道无私情诡异横行,我靠香火成就至圣我在修仙界卖货九绝天棺太古混沌锤当咸鱼好难九狱吞天诀:从挖矿奴隶到万界共熔炉镇九霄:武道狂徒踏碎修仙路本就无敌,系统竟敢附身?升格之夜洪荒:我靠模仿圣人登临巅峰长生从合成万物开始轮回卡牌:我在规则囚笼当庄家西游:吾破池而出,掀翻灵山霄渊剑龙破九霄之边陲小年诡事选择:我在博物馆的灵异抉择玄天证道录:灵泉惊世开局亿年修为,弹指间,秒杀一切双穿:开局给仙子宗主解合欢散仙侣奇缘器!圣贤再侧儿子,你爹我真创建了万古第一宗我人前显圣,师弟怎么修成剑仙了逆鳞帝途:九皇子的崛起临渊梦黑噬白阴阳鼎:从合欢宗开始修行本想躺平,系统却逼我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