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秀还在消化,裴胜男兀自兴奋起来:“姐夫成真了!”
盛邵钦朝裴胜男挑眉:“借你吉言,改天给你包个大红包。”
“好嘞,谢谢姐夫!”
“你这孩子……”杜秀秀笑。
压抑的病房,气氛忽然就轻松了许多。
裴相宜顿时理解了古人为什么要“冲喜”,原来喜气真的可以短暂缓解焦虑。
杜秀秀开始拉着盛邵钦聊天,她询问他的手,也询问他是什么时候和裴相宜在一起的。
盛邵钦和裴相宜对视一眼,从容地说:“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还不稳定,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裴相宜心虚,但点头附和。
杜秀秀高兴极了,她拍拍盛邵钦的胳膊:“照顾好相宜。”
这话是笑着说的,但莫名就让人听出一种临终托孤的感觉。
“放心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盛邵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郑重。
裴相宜背过身去,缓了许久才憋住眼泪。
手术定在第二天的下午。
盛邵钦上午去公司安排好工作,中午就过来了。
杜建忠也来了。
几个人从手术开始,就一直守在手术室的外面。
裴相宜起初还算平静,但因手术实在太过漫长,等到最后,她越来越焦灼,每隔五分钟就要起立一次,在手术室门口来回徘徊,试图从门缝中窥探结果。
“你的腿是上了发条吗?”盛邵钦把她按回长椅上,“耐心等一等,不要着急。”
裴相宜也想保持耐心,可担忧、害怕和焦虑这几种情绪轮番控制着她的身体。
盛邵钦摸到她的手。
“你冷吗?”
裴相宜摇头。
“那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他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接着伸手箍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扣进怀里。
走廊里还有其他人在,裴相宜轻轻地挣了挣。
盛邵钦搂紧了她,没让她挣开。
“我小姨父从医这么多年,没有一例失败的手术,阿姨一定会没事的。”他是安慰她,但说话的声音,刚好够一米开外的裴胜男和杜建忠也听到。
这句话,无疑就是定心丸。
另两个人焦灼的情绪,也一起被他抚平。
时间依然分分秒秒走得很慢,但因为盛邵钦在身边,恐惧逐渐褪色,裴相宜感受到一种被世界轻柔托住的安心。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术终于结束。
金院长走出手术室时,眉间疲惫,但唇角是上扬的。
“手术很成功。”
裴相宜闻言,长松了一口气:“谢谢金院长,谢谢您救了我妈。”
“不用客气,接下来病人会进IcU,等一切指征平稳后,再转入普通病房。”
“好的,谢谢。”
一场漫长的生命之战,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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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并不允许探望,盛邵钦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给裴相宜和裴胜男两姐妹开了两间房,并开车把她们送到了酒店大门口。
“你们好好睡一觉吧,医院那边,我会安排人看着。”
“谢谢姐夫。”
裴胜男先下了车,裴相宜有意慢了一步。
盛邵钦松了安全带,在驾驶座上侧身看向她:“怎么?还有悄悄话要对我说吗?”
“谢谢你。”
盛邵钦失望:“这句话有必要等到你妹妹下车了再讲吗?就没有别的悄悄话要和我说了?”
“有。”
“快说,洗耳恭听。”
裴相宜笑了,还是说:“谢谢你。”
这段日子,盛邵钦于她就像冬夜里的一篮炭火,她每一个溃散的瞬间,都是因为有他在,她才得以被治愈。
她欠了他太多的人情。
盛邵钦不太喜欢听她说谢谢:“你不是谈过恋爱吗?不知道男朋友就是拿来用的吗?”
裴相宜还真的不知道。
之前和陆西洲恋爱的时候,因为他是陆家少爷,是她暗恋多年得到的人,她在他面前总有一种卑微的感觉,她不敢占用他太多的时间,也不会向他提任何麻烦的要求。
而陆西洲虽然没有施恩者的心态,对她也足够温柔,但纵观整段感情,他似乎也觉得女生在恋爱中就该乖乖巧巧,一切都由男友主导,一切都为男友的时间表让步。
“看来你的前任不太给力啊。”盛邵钦冲她暧昧眨眼,“放心,我会让你用得很称手,各方面。”
裴相宜脸一烫:“我下车了,再见。”
一周后,杜秀秀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裴相宜和裴胜男轮流照顾母亲,杜建忠也每天都会过来。
“姐,我感觉杜伯伯好像喜欢妈。”裴胜男趁着杜建忠去打水的空档,悄悄对裴相宜说,“我刚才买完饭回来,看到杜伯伯在给妈喂水,他喂完水给妈擦嘴的时候,还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裴胜男一边说,一边在裴相宜的鬓边模仿杜建忠温柔的手势。
裴相宜也觉得杜建忠来医院来得挺勤,但她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杜秀秀和杜建忠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真要发展成情侣,早该成事了。
“你别乱说,人家杜伯伯就是好心来帮我们搭把手的。”
“真的,虽然我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但我嗑cp那是一嗑一个准,我第一次见到姐夫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绝对喜欢你,你看,这不他现在真成我姐夫了。”
两人刚说到盛邵钦,盛邵钦就来了。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
裴相宜很少见他穿白色,以前觉得黑色最衬他,今天才发现,原来白色更能过滤掉那些花里花哨本不属于他的特质,让他内里干净清隽的气质得以凸显。
“姐夫来得也很勤。”裴胜男冲裴相宜眨眨眼,“妈现在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的不得了,她昨天还和我说,以后你俩生的孩子肯定很漂亮。”
裴相宜对她和盛邵钦的未来并没有那么乐观,她朝裴胜男使了个眼色:“别说些有的没的了。”
“哦,好吧。”
盛邵钦走进病房后,照例先去看杜秀秀,和杜秀秀打过招呼后,才朝裴相宜走来。
这几天,盛邵钦每天不管下班多晚,都会来医院,今天来得比平时都要早。
“我看阿姨床头的花枯了,陪我下去给阿姨买束花吧。”盛邵钦对裴相宜说。
裴相宜意识到他有话要说,点点头,跟着他走出病房。
花店在一楼,两人下楼后,盛邵钦也不急着去买花,而是慢慢踱步去了医院的小花园。
“邵钦哥,你是有什么事要说吗?”裴相宜问。
“我今晚要飞巴黎出差,来和你报备。”
报备……
裴相宜心头一荡。
“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确定,快的话半个月。”
“好。”
盛邵钦朝她贴过来:“就一个‘好’字?”
“不然呢?我总不能不让你去吧?”
“你可以不让我去。”
“那你别去了。”
“好,等下就改行程。”
他回答的一点不像开玩笑,裴相宜慌了:“我开玩笑的,你去吧,工作重要。”
盛邵钦不说话。
她赶紧问:“几点的飞机。”
“六点。”
“一路平安。”
“就这样?”
裴相宜不敢乱发言,怕他不按常理出牌,真依了她的胡言乱语。
“你不如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一般情侣分别之前,至少要来个热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