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我还没痊愈,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尽量不接触为好。”
盛邵钦不悦:“工作阻碍我们见面就算了,现在连病毒也来凑热闹,我们都快赶上牛郎织女了。”
“你说什么都不行。”她理智又冷静。
盛邵钦有心再磨一会儿,可他一天一夜没睡,又刚刚经历了高强度的会议,意识已如浸水的宣纸,在清醒和混沌间缓缓晕染。
他快撑不住眼皮了。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走。”他附身把脸凑近裴相宜。
两人都戴着口罩,可口罩也不能百分百规避风险。
裴相宜正犹豫,盛邵钦已经等不及吻了上来。
虽然有口罩阻隔,但他还是停留了很久,久到裴相宜心跳漏拍。
“我去睡了。”他拍拍她的头,“有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
“好。”
盛邵钦开门出去了,裴相宜回到餐桌前,端着他给她盛的那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米饭化的粥,米粒已经没有了灵魂,自然没有新熬的粥那么好喝,但是,她却觉得这碗粥清甜得胜过她以往喝过的所有粥。
盛邵钦这一觉睡到暮色四合,他晚上还有个客户的接风宴,离开时,他又来看了裴相宜一次,还是那句叮嘱的话:“有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
裴相宜笑:“你的语言系统是不是卡bug了?怎么一直在重复发送同一句话?”
“我为什么一直重复,你自己悟。”
好好好,是她的错,是她触发了他的系统bug!
后面两天,裴相宜感觉自己已经恢复,但她还是没有去工作室,舞蹈课的课程也交给了其他老师帮忙代上,工作室毕竟有那么多孩子,她得对孩子们的健康负责。
她每天在家自我隔离,除了剪视频,就是睡觉。
奇怪的是,盛邵钦这两天一直没有来看她。
他们的微信界面,停留在两天前他报备要晚归,她回复的那个“oK”表情包。
裴相宜知道他忙,猜想他或许是忙忘了还有她这个病号,她怕打搅,亦怕有查岗的嫌疑,也就没有主动去问。
在家关了两天后,裴相宜实在觉得闷得慌,到了晚上,她戴好口罩,决定下去溜一圈,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魏晋鬼鬼祟祟地从盛邵钦的房子里出来。
为什么说他鬼鬼祟祟,因为他从神态到脚步再到关门时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响的样子,都有一种很重的偷感。
“魏特助,你在干什么?”
魏晋见和裴相宜撞个正着,眼神几秒慌乱:“哦,我来给小盛总拿点东西。”
裴相宜扫了一眼魏晋手里的袋子,那里面装着一些衣物和一个眼镜盒。
“他是准备要出差吗?”
“没有……”魏晋脱口而出,反应了几秒后,又改口,“是……是有出差的打算,所以他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你不用等他。”
裴相宜看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魏晋,从脑海里打捞起一个猜想:“他是不是病了?”
魏晋舔了下唇,直接摆烂不装了:“是的,小盛总病了,但他不想让你担心,所以让我偷偷回来给他拿东西,他还特地嘱咐我千万不要让对门的裴小姐听到。”
“他是不是感染了诺如病毒?”
魏晋惊:“哇,这都能猜对,裴小姐你也太厉害了!”
裴相宜觉得魏晋好天真。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病毒就是她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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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邵钦这次感染,可比裴相宜严重得多。
裴相宜吐得次数至少两只手还能数过来,而他已经到了完全不能计数的程度。
魏晋在车上向裴相宜描述起盛邵钦大吐特吐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要不是考虑到公司的股价,我差点就叫救护车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
“前天是高峰期,昨天吐了两次,今天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吐过,应该快好了。”
裴相宜内心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魏晋那句要不是考虑到公司的股价,他差点就叫救护车了或许是玩笑,但裴相宜想的却是生个病都可能会影响公司股价的人,因为她传染病毒耽误的这两天,到底价值几何。
或许她那天晚上就不该给他打求救电话的。
车子在彭海湾的别墅门口停下。
“裴小姐,我就不进去了。”魏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小盛总要是看到我把你带进去,我怕他当场开了我。”
“那他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见到你,他肯定就不会再问起我了,要真问起,你就替我转移话题,哄哄他,把他哄高兴了,我的饭碗也就保住了。”
“……”
裴相宜一进门,就看到盛邵钦半躺在沙发里,笔记本电脑搁在他腰腹和大腿之间,他没有打吊瓶的那只左手正费劲地戳键盘回邮件。
听到脚步声,他自然而然地以为是魏晋来了,头也不转地吩咐:“把眼镜拿给我。”
原来他是近视眼啊。
裴相宜从袋子里拿出眼镜盒,考虑到他的手不方便,她取出眼镜盒里的眼镜,从后往前替他架到鼻梁上。
俯身的时候,她的发梢不经意地掠过他的脖颈。
盛邵钦先是被痒到,继而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最后才意识到进门的并不是魏晋。
他抬眸,看到是她的时候,眉头一皱。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嘛?”裴相宜放下手里的袋子,侧身坐到他身边,去探他的额头,“我倒是想问问你呢,生个病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是质问的语气,却没掩住眼神里的自责。
盛邵钦一把握住她的手:“我就是见不得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
“像法官站在审判台上审判自己的眼神。”
她低头:“对不起,都是我传染给你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感染这病毒。”
“不关你的事,是我对自己的体质太自信了。”
而事实证明,诺如病毒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裴相宜还是觉得内疚,又道了一次歉。
盛邵钦回头,眼神往门口巡视一圈,声音凉了几个度:“魏晋呢。”
真不知道魏晋怎么办事的,他明明再三交代不要让裴相宜知道,只要瞒个三五天,等他好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魏晋倒好,直接把人带到他面前忏悔来了。
裴相宜听到盛邵钦问起魏晋,一个激灵,赶紧扯开话题:“你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能。”
“那你吃过了吗?”
“没有。”
裴相宜这才发现,进来这么久也没见周婶。
“周婶不在吗?”
“让她休假了。”
这病毒传染性强,盛邵钦年轻力壮也能被即刻放倒,周婶年纪大了,盛邵钦不想让她再遭这个罪,前天他回彭海湾之前,就让魏晋安排周婶休假了。
“所以现在没人照顾你吗?”
盛邵钦看着她笑:“这不你来了吗?”
裴相宜于情于理都义不容辞:“那你要不要喝粥?”
“好。”
她立刻进了厨房淘米,小火炖粥。
一个小时后,盛邵钦挂完水,粥也差不多好了。
裴相宜盛了两碗,端到客厅里。
盛邵钦坐在沙发上,她则盘腿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那块区域,两人安安静静地喝粥,裴相宜先喝完,她一回头,发现盛邵钦没喝几口。
“怎么了?”
“嘴巴苦,没胃口。”
“一开始是这样的。”裴相宜因为比他早发作两天,顿时有了过来人的经验,“你能吃多少吃多少,特殊时候,不要勉强。”
她俯身去接他手里的碗。
盛邵钦看着她。
她这两天瘦了不少,原本就小的脸蛋五官显得更精巧,鼻梁秀挺,唇瓣如樱,不施粉黛,反倒干净清透的像初春枝头的第一朵梨花。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裴相宜有点不好意思。
“你现在应该有抗体了吧?”盛邵钦忽然问。
裴相宜还没品出这句话的意思,手里的碗被他夺下放到一边,他另扬手一圈,她整个人落进他的怀里。
寻到她的唇像是本能。
盛邵钦一手扣着她的纤腰,一手掌着她的薄背,昂头去吻她。
他的气息滚烫,像一团火焰,她被他烧得理智全无,只能随着他在不断攀升的体温中一起燃为灰烬。
裴相宜能感觉到他每一次吮缠都带着近乎暴烈的渴望,空气越来越稀薄。
“相宜。”他忽然停下来,抵着她的额头喘息,“我想要你,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