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京城里头天子脚下不知道多少皇亲贵胄世家子弟,咱们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嚣张,打人打到别人家门口来了。”
“可不是,看不起咱们老百姓也不能这般,你好歹郡主呀,陛下亲封,他们竟也这样瞧不起,这不更加说明了咱们老百姓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眼中算不得什么。”
于他们而言,明昭既对他们这些老百姓有恩,与他们又相似。
在百姓之中,她或许是高不可攀的郡主,可在那些宗室子弟之中,他也不过是百姓出身,无依无靠,这不就跟他们一样吗。
瞧不起这位郡主,就是瞧不起他们这些老百姓。
“我自知无法与他们相比,所以这些日子也不敢轻易出门,不想第一次出门逛街就遇到这样的事,多谢诸位替我解围,明朝在此谢过了。”
她再次行礼。
百姓们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再三感谢自己,不由的好感颇深。
这件事一闹,明昭直接就病了。
当然,不是真病。
陆陆续续的看了几个大夫,都是谢羡予出面请人过来,陈颐那边,也送了些补品过来。
很快消息就传进了宫,到了祯帝耳朵里。
“虞子钧,就是虞老将军的孙儿?”祯帝对虞子钧的印象不算太深,听说是个有些谋略的后生。
内侍点了点头:“正是那位小将军,听说……”
他打量着祯帝的脸色,缓缓道:“听说那天虞小将军刚刚回京,就专门跑到了福金郡主的家门口去堵人,若非是周遭百姓太多,虞小将军就要当街打人了。”
“放肆!”
祯帝手中的奏折一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虞子钧胆敢这般放肆!”
内侍低下头:“福金郡主本就伤势未愈,经此一事也就病倒了,听说谢世子与陈祭酒家的姑娘替她请了许多大夫,这会儿正养伤呢。”
祯帝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谢羡予呢?”
内侍有些犹豫。
“说!”祯帝沉下脸。
内侍这才道:“谢世子好似去了虞家一趟,但虞家的人并未做出道歉的姿态,谢世子就差人……把虞将军打了一顿,这会儿虞家也忙着呢。”
“哼,谢羡予倒是懂朕的意思。”祯帝心有不满,但这份不满并不是对谢羡予。
怎么说,那明昭都是他封的郡主之尊,这虞子钧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封赏的人给欺负了,这不就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传令下去,让虞子钧进宫来见证。”
内侍愣住了,“可是陛下,那虞子钧现在——”
“怎么,现在朕说的话也不管用了。”
内侍哪儿还能不明白祯帝的意思,立刻下去办了。
陛下这是要亲自为郡主讨回公道啊。
说来也是,谁让虞子钧自己不长眼,对陛下看中的人闹出这种事儿,这不是活该吗。
这两日的京城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虞子钧之事,连带着姜兰君也多次被提及,惹人耻笑。
本就一边倒的风向,这下可是卯足了劲儿的将两个人往泥地里踩,偏偏他们还无法辩驳。
虞家。
“什么,陛下传召子钧进宫!”虞夫人心头一颤,看着宫中来的内侍忍不住道:“可我儿被那谢羡予派人打成了重伤,此刻卧床不起,如何能进宫面圣?”
宫里的人,是最会审时度势的。
知晓陛下这会儿正厌恶着虞家,对虞夫人也就没了太好的脸色。
“这咱家就不太清楚了,陛下有令,还请虞夫人快些叫虞小将军随咱家进宫,咱家也好向陛下交代。”
“这怎么能行,公公能不能同陛下说一说,就说我儿?”
内侍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这可是陛下圣旨,难道夫人要抗旨不尊,再说,虞小将军既有本事专门堵在福金郡主的府邸,怎的连进攻面试的时间都没有了?”
“难不成是虞家如今势大,已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不成?”
“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自然不会。”虞夫人面色苍白。“只是,是家中老爷今日不在,可否等姥爷回来再做决定?”
内侍自己有些不耐烦了,“宫中圣旨,怎容你推三阻四,若是夫人再做不下决定,那咱家就回宫禀明了陛下就是。”
说着,内侍就要离开。
虞夫人只得拦住了他:“公公且慢。”
内侍回头,神色冰冷的看他。
虞夫人绞紧手帕,沉默良久:“来人啊,去拿个架子将公子抬出来,送公子进宫。”
内侍这才笑了:“虞夫人早做决定不就好了。”
虞夫人这会儿可真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内侍说了这么多,她又如何不清楚,陛下这是要问责。
仔细想起来,这件事说都怪姜兰君。
若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了他讨公道,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笑话了,还让陛下知晓了。
倘若,倘若当初在灵州的时候就把亲事给换回来,或许就没有这一回事儿了。
明昭再不好,也是陛下封赏的郡主,比没有任何头衔,还只是姜家养女的姜兰君好多了。
世间温柔贤惠的女子不在少数,可能让陛下将平民百姓封为郡主的可就只有明朝这么一个。
虞子钧从虞家被抬出去的时候,大门口可围了不少人。
“没想到啊,谢世子居然真的派人把虞子钧给打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
“从前我觉得这位世子飞扬跋扈,嚣张至极,没想到他也有做好事的这一天。”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小郡主可是谢羡予给救回来的,谢羡予是什么人,最为护短且牙眦必报,虞子钧欺负了他救回来的人还想安然无恙,简直是做梦!”
“陛下是什么意思,非要他进宫?”
“肯定不是奖赏,要是奖赏,宫里的宝贝就都赏赐下来了,哪儿还要把人抬走啊,这在问罪,虞家这回可完喽。”
“要我说,还是小郡主最得陛下看重,虞家也是治家不严,连人都教不好,如此欺凌弱小怎配稳坐高位。”
虞夫人站在大门前,听着周遭的指点面上一阵臊得慌。
这些贱民懂什么。就在这儿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