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没用啊……”马玉娇说着,双眸中已经泛起了泪花,那愧疚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惜,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泪珠!
“玉娇姐……你这是何苦啊,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陈平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心疼,“有你在,平安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当把抹布递过去之后,马玉娇拿在手上,能擦前身却无法擦背!
而且这对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本身就已经很吃力了。
见状,陈平安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后背我来帮你擦吧,你请放心,我闭着眼睛就可以的。”
男女有别,这个道理陈平安自然懂。
但此时此刻,看着马玉娇被伤寒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模样,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承受病痛的煎熬,哪怕这会让他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平安……那……辛苦你了。”
片刻之后,马玉娇也不再逞强,毕竟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就只用玉手捂着脸,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陈平安缓缓走到马玉娇身旁,闭着眼睛,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浸了热水的麻布拧干。
他小心翼翼地将麻布放在马玉娇的背上,开始轻轻擦拭起来。
陈平安累得气喘如牛,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有所触碰,对于他来说,那属于冒犯的举动……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连忙开口说道:“平安,就这样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陈平安总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麻布放下,然后端起那盆热水。
他的脚步有些慌乱,转身匆匆走出了屋子。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说道:“玉,玉娇姐你先且在家休养,我出去抓些药回来。”
留下一句话之后,陈平安就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屋子后,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陈平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然后跟眼神坚定的朝着外面走去。
而屋子里的马玉娇,听到陈平安离去的脚步声,才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
她拉过那单薄的破烂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擦拭完身体之后,真的感觉舒适很多。
……
陈平安走在清冷的大道上,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气温变得更加冷了。
来往的路人全都双手插着袖子迈着小步伐很快,低着头一直走,只有遇到熟人的时候才会抬起头来相互对视一眼笑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陈平安要去给马玉娇抓药,这草庙村就只有薛大夫家专门给人看病。
薛大夫的家就在村东头的第六家,是一个很简易的医馆,就开设在大街上,方便给人看病。
等陈平安来到的时候,发现这门紧锁着,碍于玉娇姐的病不能等,他便只能走上前去,贸然打扰。
拽起了冰冷的环形铁门栓,然后朝着门撞击着,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薛大夫在家吗,家中有亲人生病,还请薛大夫帮忙抓几副药!”
“实在叨扰了!”
陈平安很礼貌地冲着门里面呼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这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干咳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很快这里面的门栓被拉开。
大门打开后,陈平安向后退了两步,只有一只脚踩在阶梯上。
只见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者,头顶戴着一顶圆帽,身形消瘦,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穿着一身灰麻布衣,而且也都叠满了补丁,看起来也很贫苦。
“是陈家二小子啊,如今你家就剩你一个了,还有谁生病了?”老者的年龄微微的眯着眼睛,弓着腰,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陈平安。
这才认了出来,想起这老陈家已经家破人亡了。
老的离家还未归,家中大哥已故,就剩下个小的,也就是眼前的陈平安!
“是玉娇姐染上了风寒,不知薛大夫您这有没有治愈伤寒的药,还请帮我抓来几副!”
陈平安并没有在称呼嫂嫂,既然已经改了称呼,还是叫玉娇姐更顺嘴。
“玉娇姐?老朽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姐姐?”薛大夫闻言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还嘀咕了一句。
陈平安也并未过多追问,毕竟身为医者,听闻有人染病,首当其冲的念头便是治病救人。
这村子里的赤脚医生,才真正践行着救死扶伤之道,只可惜村里条件简陋,诸多药材难以备齐。
“天寒地冻,若染上风寒可不是小事,你随我进屋吧。”薛大夫言罢,未作丝毫耽搁,便抬脚迈进屋内,同时朝着陈平安招了招手。
陈平安依言跟着进了屋,只见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孩童正蹲在火炉前,专心摆弄着一只纸鹤。
他也来到火炉旁,缓缓伸出双手烤火。
只见那火炉里烧的不过是些豆杆儿,或是晾晒过的树根,正冒着袅袅青烟。
薛大夫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看样子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甚乐观。
他好不容易走到那破旧不堪的柜台前,便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拿出一张牛皮纸,接着将抓来的药材仔细地往纸上搭配着。
薛大夫抓药材时极为专注,只是年岁已高,动作迟缓,且时不时便要停顿思考一番。
陈平安见状,便凑了过去,看着那包在牛皮纸上的药材,随手拿起一味,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大致能分辨出这些药材的种类。
然而,他毕竟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平日里接触的多是西药,虽说对中药也略有研究,但这古代的许多药材他着实未曾见过。
薛大夫瞧见陈平安正摆弄着药材,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开口说道:“你对此感兴趣?如今的年轻人,愿意学医的可是越来越少咯……我虽只是个赤脚大夫,所学不过是山村医术,难登大雅之堂,但好歹也能救死扶伤,在关键时刻保人一命,只可惜……”
说到这,薛大夫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凝视着陈平安有意无意的说道:“这医术至今无人传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