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早就察觉到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当背后之人突袭时,他直接握住对方的肘关节,黑夜中发出明显咔嚓声。
少年一声不吭,直接借着脱臼的手臂,翻身转到青年的面前,双腿夹住他的脖颈,就要用力扭断,老板先一步勾住他的膝关节,两人齐齐摔下马。
直接厮打在一起,应该说,这个少年死死缠住老板,好像拼了命也要把他弄死。
可显然,他不是老板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当骨刀架在颈侧时,齐小王爷立即顿住,仰头对向站在身前的男人。
“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老板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手上力道丝毫不减“这并不妨碍你要杀我。”
少年歪了下头,听着这极为熟悉的嗓音,笑了笑“四年过去,你还是这副样子,对谁都这么无情。”
脚步声徐徐而来,数十道兵刃直怼在青年的脖子。
典型的蒙古人特征的男人说了几句蒙语,单膝跪地的小黑瞎子嘴角降下弧度,回应了一句,语气发冷。
老板听不懂,可明显听出这孩子的敌意,缓缓加了力道,只要在用力一点,骨刀就会按破大动脉。
“他们让你放了我。”黑瞎子似乎丝毫不惧,笑着说道:“否则,你将会被他们碎尸万段。”
青年不动,两人无声对峙。
耳边刀帛相搏的声音明显传进他们耳中。
张怀生见一个杀一个,还不忘观察这边情况。
黑瞎子看起来心情很好,笑道:“原来你还有同伴。”
老板垂眼看着他,血气很重,身上的衣服也烂掉个口子,这和四年前那个乖乖的小姑娘太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变的。
目光一寸寸掠过周身,少年脸上笑意僵住,指节捏的泛白,刚要出声打破这怪异的感觉,青年就道:“你在说谎。”
“就算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动我,因为,你对于这些人来讲,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周围蒙古人听不懂他们在嘀咕什么,只好用力将刀锋抵在青年脖子上,苍白的皮肤立即冒出血珠。
而他完全没被影响,自顾自的盯着这个重伤的少年。
黑瞎子先是一僵,紧接着笑出声来,周身肌肉忽然就放松起来,跪坐在地上:“你还真是……不给我留活路啊。我骗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你杀了我吧,反正……眼睛已经瞎了,我不差这条命。”
不差这条命?
老板默言不语,骨刀从他的动脉游走,最后抵在他的下巴上,迫使他抬头“你的命,很值钱吗?”
“什么?”黑瞎子没懂他的意思,下意识追问一句,结果话音刚落,抵在下巴上的刀突然抽走,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划破最近三人的动脉。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喷涌,滚烫腥气的血浆喷在黑瞎子脸上,浑于黑暗的青年被溅了满身的血。
少年缓缓睁开眼,刺眼的光线中映出那人的面容,红白黑三种颜色交织着,尖锐的疼痛从眼中传来,可他还是想看清这人的样子。
四年了,他一点都没变。
呼啸而过的万千马蹄声,抵不过他在嘈杂声中吹出的哨音。
如梦似幻,虚虚实实,他被掩埋于沙土之下,靠在冰冷肮脏的尸体上,静候死亡佳音。
谁知,一道清而冷的哨音钻进耳中。
他缓缓抬起头,马蹄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
从沙土中钻出,远远地就看到,骑在马背上的男人。
求生的本能占据所有,他知道这群人想要再次进入天下第二陵,一定不会放这个人走。
当机立断,和这里领头人说了句话,就悄无声息的攻上去。
却不知道这人除了能打以外,脑子还转的这么快。
曾经如同野兽的青年,一眼道破他的目的,并冷淡到不留任何情面。
张怀生出手解决掉最后一人,抬脚就朝族长走去,看到他浑身都是血,眼神冷下来,直接拉过人,四处检查。
“你要是让这具身体受伤,我定饶不了你。”
老板任由他检查,当微冷的手指拂在脖颈那道浅浅刀痕时,他偏过头,皱眉:“可以了。”
怀生顿了顿,他收回手,从背包里拿出水和毛巾,动作轻柔的擦着族长身上的血。
黑瞎子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忽然笑了出声来。
这一笑,直接叫张怀生注意到他,想到刚才的画面,立即抽刀过去。
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族长拉住。
“一个小孩儿而已。”
张怀生顿了顿,回头看向青年,指着这个大家伙道:“小孩儿?小孩儿会发了狠的想要整死你?比你都高的小孩儿?”
黑瞎子绷不住笑,肌肉扯动到腹部的伤口,脸色发白,却还是满脸笑意,带着漫不经心的调调:“没错,比你都高的小孩儿,想要……干死你。”
老板听着这笑声,以及那句不知道没由来的话,忽地开口:“别笑了。”
不曾想,小姑娘还真的不笑了。
怀生朝两人看了眼“你们认识?”
族长对向黑瞎子,两人同一时间开口“认识。”“不认识。”
“……”
很好,那就是认识了。
“呦,这么快都处理好了,还弄回来个小家伙来,不错嘛。”
阿妩故意捏着嗓子,走到族长身边,当着几人的面勾住他的手,看起来亲密无间,实际上,阿妩在给他切脉。
对面单膝跪地的少年站起身,他复原脱臼的手臂,盯着青年的眼睛,笑着开口:“四年前驯养的幼兽,还什么都不懂,再次相遇,身边似乎多了很多伙伴,前有软玉在怀,后有……”
视线移到青年背后的张怀生,笑意加深,却不言语。
在场的都是人精,知道他这话里意有所指。
除了老板。
四年前救过的“小姑娘”把他当成一只……幼兽?
他心下不悦,但碍着族长人设,也不好开口反驳,只是抿了抿唇。
黑暗中,瞎子的视野出奇的好,青年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荔红薄唇轻轻抿着,松开之际带着一点水光。
还是和之前一样,总是无意识的勾住他的视线。
阿妩来了兴致,直接挽着族长手臂,笑眯眯道:“小朋友,我是他夫人哦。”
“……”这确实是无法反驳的一点。
黑瞎子看向两人的手,受过诅咒的双眸似乎更疼些,下一刻他就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这小子,如何处理?”阿妩看他样子也没了表演的心思,低声在族长耳边问道。
少年瞎瞎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悄然竖起耳朵仔细听。
“他是从地下逃出来的,用来开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