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穹顶的裂纹如蛛网般肆意蔓延,裂缝深处渗出暗红液体,在摇曳的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好似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石壁上的火把突然诡异地转向,将扭曲的阴影投射成无数垂死挣扎的鬼手,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黑暗中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我死死攥住先帝遗诏,羊皮纸的触感突然变得黏腻——原来穹顶渗下的血正顺着裂纹滴落其上,那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流淌,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苏明月!交出遗诏,我还能饶你不死!”顾怀安的声音像淬毒的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他身后涌进的顾家家丁手持新式狼牙棒,金属撞击声在密室回荡如丧钟,每一声都敲在我的心头。
我望着这个曾教我诵读《论语》的叔父,他蟒纹官服上的金线此刻却像毒蛇吐信,狰狞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顾怀安,”我将遗诏高举过顶,火光照亮封印处的龙纹,那龙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威严的气息,“你陷害三皇子的密信,被你藏在书房暗格的军械账册,还有...”话音未落,三把淬毒飞刀已破空而来。
那飞刀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如同死神的镰刀。
顾沉舟的青钢剑如游龙摆尾,剑花闪烁,将两枚毒刃击落,第三枚却擦过我的左臂,血珠顺着素纱袖口蜿蜒而下,那殷红的鲜血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密室骤然陷入混战。
霍烈的虎头刀划出半月弧光,刀风凌厉,掀起我鬓边青丝。
顾家家丁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如同地狱的哀嚎。
我看见霍烈劈开一名壮汉的瞬间,那人腰间玉佩坠地,露出内侧刻着“顾”字——竟然是顾氏嫡系子弟。
这让我想起三日前在城南发现的七具无名尸首,他们的衣摆都沾着同样的青砖粉末,那粉末仿佛是罪恶的印记。
“小心背后!”顾沉舟的警告与破空声同时抵达。
我旋身避开那柄钉入砖缝的判官笔,发梢擦着刀刃掠过时,金属寒意渗入骨髓,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霍烈的怒吼声中,顾氏人马突然出现短暂停滞,几个家丁的刀尖开始颤抖——我的嘶喊正在他们中间撕开裂痕。
“你们可曾见过顾怀安的密室?那里悬着三十幅肖像,全是曾反对他的顾氏家族的子弟!”我踩着地上的毒刃跃向角落,靴跟踢起半块青砖,露出下方刻着星象图的石板,“他用‘清君侧’之名,二十年间铲除七支旁系!”
一名年轻家丁突然扔下长枪,踉跄后退撞翻同伴。
更多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们想起去年失踪的堂弟,想起深夜听见的闷哼声,想起那些莫名“暴毙”的族老。
顾怀安的面容扭曲如鬼魅,他挥剑斩断一根承重梁,石屑纷飞中,我抓住机会启动机关。
密室西北角的八卦纹突然发烫,温度高得几乎能灼伤我的手。
顾沉舟会意地展开剑阵,剑影闪烁,如同守护的屏障。
当我的指尖触到地砖凹槽时,青铜齿轮的转动声从地底传来,那声音仿佛是古老巨兽的咆哮。
“机关启动时,青铜齿轮与地底玄铁相撞的轰鸣,竟与苏家祠堂夜半的钟声完全相同。”顾沉舟的声音带着颤栗,剑尖指向那三具缓缓升起的石棺。
三具石棺轰然升起,露出棺盖上“忠”“孝”“节”的篆文,棺内却满是腐烂的锦袍——这是苏氏先侯用来震慑叛徒的“忠烈之棺”。
此刻棺底暗格弹出的铁链,如一条条狰狞的蟒蛇,将最近的五个顾氏家丁拖入地底。
铁链拖拽家丁时,青铜齿轮与骨骼摩擦发出类似玉石碎裂的声响,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是灵魂的惨叫。
混合着腐肉焦糊的气味在密室弥漫开来,那股恶臭刺鼻难闻,让人作呕,强化了战斗场面的窒息感与历史罪恶的具象化呈现。
机关启动后,顾家的家丁顿时乱作一团,被铁链拖走的惨叫让其他人惊恐不已,阵型瞬间崩溃。
我和顾沉舟、霍烈趁机集中攻击敌方薄弱处,将他们逼退至密室一角。
霍烈的虎头刀终于劈开顾怀安的剑光,刀刃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他眼中的疯狂。
我趁机将遗诏塞进石棺缝隙,却在转身时与顾沉舟四目相对。
他剑尖滴落的血珠坠在婚约文书上,那纸张突然泛起异样的光泽。
这婚约文书上的字迹,是用一种特殊的隐墨写成。
这种隐墨由深海墨藻、千年寒铁的粉末和鲛人泪混合而成,平日里无色无味,只有遇到人血中的特殊成分才会显现字迹。
“这...”我捡起从他剑鞘滑落的文书,背面的墨迹在血迹晕染下逐渐清晰。
顾沉舟的剑锋悬在半空,青钢剑映出他骤然苍白的脸。
泛黄纸页上的字迹如刀刻:“庚辰冬月,梅落雪染,红颜薄命。子存于苏府西厢,托付故人。”
密室突然陷入死寂。
霍烈的喘息声在石壁间回荡,如同沉重的鼓点。
顾怀安的惨叫混着机关转动声从地底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
我望着顾沉舟耳后那颗朱砂痣——与苏家先侯画像上相同的方位,突然明白苏家祠堂为何禁止外人靠近西侧偏殿。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我声音发颤,却看见他快速用衣袖抹去文书上的血迹。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七岁那年,顾沉舟在暴雨中为我遮伞,自己半边身子淋透却始终不肯偏移伞面。
密室中弥漫着紧张而诡异的气氛,石壁上的火把摇曳不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手中紧握着婚约文书,纸张在微微颤抖,仿佛也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顾沉舟和霍烈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我的反应。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被机关震落的木箱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探索欲望。
地底传来闷响,顾怀安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顾沉舟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先看日记。”他指向我方才启动机关时震落的木箱,箱底压着的日记本正渗出暗红液体——那是苏家先侯夫人临终前的血书。
烛火将日记第一页的字迹映得忽明忽暗:“吾妻雪染,见字如晤。今晨梅园飘雪,你为我簪的白梅...”我翻到某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1643年的记载赫然在目:“梅若携子来访,沉舟啼哭声竟与我儿音容相似。她颈间翡翠坠子,与我陪嫁之物...”
在那个时代,孩子特殊的啼哭声和胎记被认为是上天赋予的特殊标记,可能预示着孩子不平凡的命运。
苏家先侯夫人在日记中着重记录这些,正是因为她隐隐感觉到顾沉舟的身世不简单。
顾沉舟的指尖抚过“沉舟”二字,突然剧烈颤抖。
我这才发现他右肩的胎记——与日记插页中梅若画像上的印记完全吻合。
看到婚约文书上的字迹,顾沉舟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童年。
那时,他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呼唤着他。
他也曾无数次在苏府的西厢徘徊,却被严厉禁止进入。
此刻,真相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来,他既渴望知道真相,又害怕面对那可能残酷的现实。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指节泛白,心中五味杂陈。
密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马蹄声,但又夹杂着一种沉闷的震动。
密室中的烛火瞬间摇晃起来,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我和顾沉舟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侍卫撞开了门。
“小姐!”侍卫撞开门的瞬间,我嗅到他铠甲缝隙渗出的不仅是血腥气,还有类似沉香与腐梅混合的古怪气味。
这种气息与顾沉舟袖口的熏香如出一辙,却在触碰婚约文书的瞬间,让泛黄纸页上的隐墨突然沸腾般涌出暗红纹路。
他手中染血的调令在火光中展开,顾氏家主的朱批赫然在目:“即刻迎娶苏家嫡女,联姻仪式...”话音未落,顾沉舟的剑已架在他咽喉。
“带路。”我按住剑锋,望向密室深处仍在转动的机关。
地底传来铁链拖拽声,顾怀安的咆哮中混着锁链断裂的脆响。
霍烈突然按住我的肩:“小姐快走,这密室...”话未说完,整面西墙轰然倒塌,月光如银色刀锋劈开黑暗。
那些悬挂苏氏家徽的骸骨并非直立,而是以怀抱状蜷缩成环——每个环中心都埋着青铜铃铛,铃舌上沾着经年不化的血痂。
霍烈的虎头刀劈开一具骸骨时,铃声突然齐鸣,与顾沉舟腰间悬挂的玉铃发出相同的颤音。
我握紧那半片枯梅,终于明白苏家先侯为何在遗嘱中特别注明“西厢永闭”。
顾沉舟的剑尖垂下,在月光中映出我眼中的泪光。
这个从小背负秘密长大的少年,此刻终于要面对被篡改的身世。
而密室崩塌的轰鸣声中,我听见命运齿轮再次转动的声响——这次的漩涡里,将卷入整个大齐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