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那清脆的梆子声,在这冷得滴水成冰的廊柱间来回回荡。
这声音冷冰冰的,就好像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人的心上,让人心里直发慌。
这时候,侯府后门的铜环突然被人敲响了,那节奏是三长两短。
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清晰,就像一记记重锤,把人心敲得七上八下的。
我蜷在石狮子断爪的后面,那冰冷的石面紧紧贴着我的身体,寒意“嗖”地一下就穿透了衣衫,冻得我直哆嗦。
我眼睁睁地看着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雪粒子,在那微弱的光线下,慢慢地凝结成了一个“召”字。
这白色的字迹看上去神秘兮兮、怪里怪气的,好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还没到卯时呢,朱雀门就缓缓打开了。
太后亲赐的銮轿出现在眼前,那銮轿可华美得不得了。
轿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轿帘随着风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
萧贵妃靠在织金软枕上剥着荔枝,她那染着蔻丹的指甲闪烁着艳丽的光泽,正搭在那支血玉簪上。
这血玉簪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就好像流动的血液一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她娇声娇气地说:“苏姑娘来得可真巧,陛下刚得了件稀罕玩意儿。”说着,她突然把冰凉的簪尾抵在我的喉头,那股寒意瞬间让我打了个寒颤。
她笑着说:“都说苏氏嫡女最会鉴宝,要不你验验这密诏的朱砂印?”
雕龙匣一掀开,我腕间的血咒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一样,那股灼热的疼痛感“唰”地一下传遍了全身。
我不禁想起,这血咒是家族流传下来的神秘印记,据说和家族的命运息息相关,可我一直都没弄明白它到底有啥秘密。
明黄绢帛上的“传位九王”四个字,正渗着苏明兰惯用的蔷薇露香。
这香气清幽淡雅,可却让我想起了那日烧毁的假佛经,二者简直一模一样。
“娘娘当心!”林昭仪捧着鎏金暖炉闯了进来,她袖中朱砂密诏的红穗子恰巧缠上了血玉簪。
殷红的血珠顺着簪头的凤眼滴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竟然在冰砖上洇出了顾沉舟半透明的魂影。
那魂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模模糊糊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我假装踉跄着退到博古架前,手指碰到了博古架上冰冷的木质,那粗糙的纹理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借着错金螭兽铜灯那昏暗的光线和微弱的暖意,我还真摸到了冰玉砖缝里嵌着的半枚玉玺残印。
那冰冷的触感让我的手指一阵发麻,就好像被电到了一样。
昨夜顾沉舟消散前的口型在我脑子里“轰”地炸开了——先帝临终前唤的分明是幼子的乳名,怎么会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呢?
我心里满是疑惑和震惊,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陷阱里,怎么也爬不出来。
这时候,我下意识地朝顾沉舟的魂影看了过去,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那半透明的身影轻轻动了动,就好像在默默地安慰我,让我别害怕。
“这东西看着倒是挺眼熟的。”我故意让血玉簪划破了掌心,尖锐的簪头划破皮肤的那一刻,传来一阵刺痛。
我任由血咒吞噬着簪头浸染的苏明兰血迹,心里暗自琢磨:这血咒和苏明兰的血迹之间,到底有啥关系呢?
顾沉舟的魂影在一旁轻轻地晃动着,好像在提醒我要冷静下来,别慌了神。
“当啷”一声,清脆又响亮。
赵公公一脚踹开密室石门后,北境舆图上的狼头标记正咬着半幅残破遗诏。
那狼头标记栩栩如生,就好像随时都会从图上扑出来一样,吓得我心里直打鼓。
萧贵妃的护甲突然掐进了我的肩胛骨,那尖锐的痛感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说道:“妹妹你可瞧仔细了,这血玉簪的暗槽……”她的话音突然变得凄厉起来,我反手把簪尾戳进冰玉砖缝隙,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染着北境硝烟气的真正遗诏残页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那股刺鼻的硝烟气一下子钻进了我的鼻腔,呛得我直咳嗽。
就在我被萧贵妃掐得疼得要命的时候,顾沉舟的魂影快速地飘到了我身边。
虽然他没办法实实在在地帮我抵挡,但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却让我莫名地安心了许多。
林昭仪捧着的朱砂密诏突然自己燃烧起来,火舌舔上她鬓边东珠的那一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袖中私藏的侯府对牌刚好接住了坠落的玉玺印泥,那沉甸甸的触感让我心里一紧。
顾沉舟在我身边低声说道:“小心点应对,别慌了神。”他那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像一股暖流一样,流进了我的心里。
赵公公那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起来,他那枯爪般的手指指向血玉簪裂开的夹层——那里露出了半张苏氏暗卫的花名册,墨迹还没干的地方,赫然是我及笄那日丢的翡翠禁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扑通”一下,暗自寻思:这和苏明兰有啥关系呢?
难道苏明兰和苏氏暗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顾沉舟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的魂影凑了过来,轻声说:“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咱们慢慢查。”
“当啊——”更漏铜壶突然炸裂了,巨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室内回荡着,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萧贵妃的鎏金护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宝石,寒铁冷光擦着我的后颈掠了过去,那股寒意让我后颈的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她染着凤仙花的尾指正勾住我腰间的绦带,那里藏着从石狮子断爪里抠出来的半片火漆。
殿外忽然传来三声夜鸦的啼鸣声,那凄惨的叫声在夜里格外惊悚,听得我头皮发麻。
萧贵妃抚过我后背的指尖突然用力,绣满缠枝莲的广袖里传来机簧轻响,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感觉大事不妙。
顾沉舟快速地绕着我转了一圈,就好像在努力保护我一样,他急切地说:“找个机会赶紧脱身。”
我装作被密诏烫到,踉跄了一下,顺势把花名册残页塞进了赵公公捧着的铜盆底——水面倒映出她袖中匕首的寒芒,就跟前世穿心的那柄一模一样。
这时候,我心里紧张极了,恐惧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满心恐惧的时候,刀锋刺破锦缎的刹那,我突然感觉到一股特殊的气息波动,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慢慢地靠近。
紧接着,顾沉舟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变成了实体。
他玄色蟒袍上缠着缕缕血雾,那血雾就好像有生命一样,在他身边缭绕着,看着怪吓人的。
他一把把我拉到了身后,掌心抵住萧贵妃的护甲,竟然发出金石相撞的声响:“娘娘何苦替人作嫁衣呢?”那一瞬间,我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心里的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我后颈的寒毛被匕首的凉气激得根根倒竖,我用齿尖咬破指尖,血咒在明黄绢帛上洇开,那股刺痛感让我清醒了许多。
顾沉舟反手把我的血珠弹向鎏金铜盆,水面倒映出簪头裂开的暗槽——半张泛黄的婚书正浸着苏明兰的血,落款处赫然是皇太后的凤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说:“有我在呢,别怕。”
“荒唐!”萧贵妃的步摇缠上我腰间的绦带,“苏顾两家联姻都百年了,哪能……”她的尾音突然卡在了喉头,我趁机把沾血的密诏按向顾沉舟的心口。
他的魂魄化作青烟裹住我往后撤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他锁骨处浮现金色图腾——和祖父房中那幅《双生莲》的暗纹一模一样。
在青烟里,我隐隐约约听到他说:“跟紧我。”
暗道里又湿又冷的石壁擦过我手背渗血的伤口,那冰冷又粗糙的触感让我疼得受不了。
顾沉舟虚化的指尖引着血雾在前方聚成萤火,那微弱的光芒在这黑暗的暗道中显得格外珍贵。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说:“注意脚下,这暗道危险得很。”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确保我能跟得上。
他说:“北境舆图右下角,狼眼就是阵眼。”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机括转动的轰响,那巨大的声响好像要把暗道震塌了一样。
萧贵妃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竟然穿透石壁抓了过来,那尖锐的指甲就像一把把利刃,看着就让人害怕。
顾沉舟立刻转身把我护在身后,大喊:“躲我后面!”
我踉跄着撞向刻满符咒的石门,断裂的血玉簪突然迸出幽蓝火焰,那火焰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发出“滋滋”的声响。
火光舔上青砖的刹那,石壁上浮出苏明兰被顾沉舟从火海中拽出来的画面——她腕间翡翠禁步缠着的,分明是皇太后赏我的及笄礼!
我看着那画面,心里满是震惊,顾沉舟握住我的手,说:“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咱们一起查。”
“双生契约要碎了!”顾沉舟突然把我推到墙角,魂魄化作金线缠住追来的林昭仪。
我趁机咬破舌尖把血喷向舆图,狼头标记竟然在硝烟中变成了祖父的私印。
在他缠住林昭仪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叮嘱我:“快点,别磨蹭。”
“当啷”一声,萧贵妃掷来的匕首擦着我的耳际钉进了石壁,刀柄处坠着的玉珏,正是我上月替祖父收进库房的西域贡品。
顾沉舟冲了过来,焦急地查看我的耳朵,说:“没伤到你吧?”
“接着!”顾沉舟的残影卷着半幅遗诏抛了过来,我反手用侯府对牌接住的刹那,冰玉砖下的暗格突然弹出个檀木匣。
匣中羊皮卷上的朱砂字迹刺得我眼睛生疼——“苏氏嫡女若诞皇嗣,顾氏需献镇北军虎符”。
我震惊地看向顾沉舟,他眉头紧锁,说:“这背后的阴谋越来越大了。”
萧贵妃的狂笑震得碎玉簌簌地落了下来,那刺耳的笑声在暗道中回荡着,听得我心烦意乱。
她说道:“好妹妹,你以为祖父为啥准你学鉴宝?”她染血的护甲突然勾住我袖中的火漆,“三年前西郊猎场,老侯爷可是亲自……”
“喀!”顾沉舟的魂火突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借着气浪翻滚到了暗道转角。
袖口暗袋里的犀角香粉洒在血咒上,竟然凝成了祖父常用的安神丸味道,那熟悉的味道让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我爬起来,焦急地呼唤:“顾沉舟!”不一会儿,他那虚弱的魂影出现了,说:“我没事,你别乱跑。”
我的指尖碰到舆图夹层冰凉的瓷瓶时,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一样——这装解毒丹的珐琅瓶,和祖父药庐里摔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拿着瓷瓶,手都在不停地颤抖,顾沉舟飘到我身边,轻轻地覆盖上我的手,说:“别慌,慢慢看。”
“明月!”顾沉舟的呼唤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急切的声音让我心里一暖。
我攥紧瓷瓶纵身跳进突然开裂的地缝,后腰被碎石划破,那灼痛让我差点晕过去。
恍惚中,我听见萧贵妃在嘶吼:“你以为能逃得掉双生蛊?”顾沉舟的魂影快速追了过来,在我耳边说:“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湍急的暗河冲散了追兵的呼喝声,我摸到怀中瓷瓶底部的刻痕。
借着顾沉舟魂火凝成的微光,那歪斜的“芸香阁”三个字刺得我掌心发麻——这正是祖父每日戌时要服的护心丸的来源。
我把瓷瓶拿给顾沉舟看,他说:“这是关键线索,一定要保护好。”
暗河尽头的月光混着血腥味渗了进来,那柔和的月光洒在身上,却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我靠在生满青苔的石碑后喘着气,那潮湿又滑腻的青苔触感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顾沉舟的魂影淡得几乎透明了,可指尖却死死扣住我腕间的伤口:“你身上有芸香的味道。”他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满满的关切。
我低头看着浸透血水的裙裾,那抹混着安神丸气味的猩红,正顺着暗河波纹漾成祖父药庐窗棂的纹样。
怀中的珐琅瓶突然变得滚烫,像火炭一样,瓶底沾着的褐色药渍,竟然和三日前洒在祖父汤药里的朱砂非常相似。
我抬头看向顾沉舟,他虚弱地说:“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