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和你说吧，当初我把你安排进公司，其实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正所谓，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我拿了好处就要办事，所有才会帮你进公司，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帮你才瞎编了身世，这样你在公司也能待得舒心点。”
“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会以为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伤害了公司员工的利益吧。”
王经理话音一顿，有些防备地看了看门口的位置，冲着姚然招了招手。
姚然满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我告诉你，其实你现在的这个工位有个外号，流水席。”
姚然：？
“其实在你之前，有不少人都在你那个工位上干了一年半载就走了，我也不瞒你了，有的是家里安排进来的富二代，有的是老板家的远房亲戚，还有一些。”
王经理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姚然，发现她还是一脸懵的模样，有种看榆木脑袋的无奈，这才继续道。
“还有一些是大老板们在外面的女朋友，哎，你这个脑子呦，将来真到了社会上，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这个身世凄惨的实习生和那些身份的人相比，同事们，还是比较喜欢你的嘞。”
“可是......这样不好吧，有这种陋习，老板就不怕公司倒闭。”
王经理赶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又看了一眼门口，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什么叫陋习，这在我们老板看来可是优良传统，你以为我们这种小公司，是如何在这么激烈的大环境下生存下来的，靠的就是流水席这个工位，好了，好了，问题问完了，赶紧回去，说半天我口都渴了。”
姚然在公司又是平静无波地度过了一天，除了下班的时候“碰巧”遇见陆子安。
在拒绝完陆子安要送自己一程地后，她忍不住又翻到那个聊天界面。
从昨晚到现在贺川发了好几条信息，姚然始终没有回应，最后的一则信息时间截止在了早上九点。
手机息屏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中，似要通过这样方法，再能让她坚定内心的决定。
好累呀，姚然头一次像今天这样有了打工人的模样，全身的精气神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可她那个位置清闲得如同在家里一样，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疲累。
“姚然。”
一道熟悉的男声拉起了姚然低垂的脑袋。
在看清来人后，她下意识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是贺川。
“姚然，我们谈谈好吗？”
贺川的状态算不得好，眼下乌青，头发和平时相比也多了一些散乱，但他看向姚然的目光依然充满了温和。
“没什么好谈的。”
姚然快速说了一句，越过贺川就要离开。
在即将经过贺川身边时，却被一把抓住。
“我拿唐悠然只是当做妹妹，对她绝对没有其他心思，你别误会，别生气好吗？”
姚然当然能感受得到贺川的心思，可她却希望这个“误会”继续下去，这样贺川就会难过，就会伤心，最好离开自己。
可明明知道这个想法是对的，姚然一想到这些后果，还是被鼓锤狠狠地砸在了心脏上，那敲击的震动，连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发疼，疼得她眼眶都泛起了红。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语调，明知故问地说道。
“你拿她当妹妹，那她拿你当哥哥吗？”
贺川愣了一下，随即便解释道。
“她那是小，不懂事，不能分辨对我是男女的喜欢，还是习惯性的依赖。”
“对，她小不懂事，我年纪大都得必须理解你是吧。”
姚然说完推了贺川一下，直接跑进了楼道。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玄关处的门一关，早就红了的眼眶，眼泪立马决堤而出。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泪水变得更加汹涌。
贺川站在楼下依然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站姿，他的肩膀突然动了一下，姚然吓得赶紧躲在了窗帘后面，视野虽然变得狭长，楼下的贺川扭身看向姚然所在的楼层。
隔得远了，姚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贺川维持这个动作看了很久，久到从他身边路过的人群越来越少，直到下班、放学后的高峰期彻底过去，他才慢慢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停车位。
贺川这次的停车的地方有些远。
窗口里的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在前方，姚然有些焦急的挪动位置，慌乱间连膝盖撞到拐角处也感觉不到疼痛。
移动到另外一个房间后，贺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窗户中。
他走得很慢，似脚下坠有千钧之力，姚然的眼神紧紧跟随，直到他坐上车，再也看不到身形。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那辆黑车缓缓驶离。
姚然这才注意到贺川的那辆车上落满了粉色的花朵。
这几天温度逐渐升高，小区里种植的花木，过了花期，渐渐凋零，一朵一朵地向下坠落，缓慢而又浪漫。
可贺川的那辆车的花朵却堆积成了小山，车子一动，花瓣洋洋洒洒地发扬飘落，车子经过的地方，飘落的花瓣全都被碾压成泥。
姚然的心也似乎变成其中的一朵花瓣，被碾压得透不过气。
贺川，他在这里等了很久。
这一夜，贺川再也没有给姚然发过信息。
直到第二天，姚然下班的时候在公司门口，碰到了他。
“姚然，现在不好打车，我送你吧。”
贺川低着头，有些讨好意味的说道。
姚然攥紧包带，抿了抿唇瓣。
“贺川，你怎么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姚然，不去陪唐悠然吗？”
贺川以往对陆子安的挑衅基本上都是无视的态度，甚至有时候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
可现在贺川眸色一沉，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喧嚣而出。
“陆子安，你再说一遍。”
陆子安像是看不见贺川的低气压，转头笑眯眯的对着姚然。
“还是我送你吧，要是一会在半道上，突然蹦出一个好妹妹给他打电话，万一他把你扔在半路怎么办？”
正是下班高峰期，贺川和陆子安的僵持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有的人甚至还专门站到角落里观察这边的情况。
姚然的目光在掠过贺川时划过一丝黯然，心下一横。
“我坐陆子安的车回去。”
话音刚落，陆子安笑得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而贺川本就绷紧的身体彻底僵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姚然坐上了陆子安的车。
直到车子驶离公司，从后视镜内依然可以看到贺川僵立的身体。
姚然的指甲狠狠地嵌在了掌心，试图用疼痛阻止眼泪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