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纺车出现前,纺轮是织造行业最主要的纺纱工具。
不过,考虑到部落里现在麻线数量不多,用纺轮便足够了,叶澜也就没想立即制造纺车。
用石头磨制出几个纺轮后,叶澜找了几个年轻的族人,将纺轮发给他们,准备把纺线的技艺教给他们。
纺轮纺线并不难,在纺轮中间的小孔里插上一根小木棒,然后把几根麻线拧成一股,将之缠绕在小木棒上。
提着麻线,使纺轮悬空,让它旋转起来,在旋转的过程中,小木棒就会带动麻线紧紧捻在一起。
纺轮虽然比不上纺车,但比手工搓捻要省时省力,族人们学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所有麻线都已经纺完,叶澜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听到远远的传来喊叫:“跑了!族长!跑了!”
叶澜不急不缓地抬头看去,只见河中央一张木筏正快速靠近西岸,木筏上,船夫一边做着摇动木桨,一边昂着脖子高声喊。
叶澜把麻线放到杂物房后才往河边走,走到河边,船夫刚好从木筏上蹦下来。
“那两个人,没回来。”
叶澜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抬头看了下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淡红色的月亮在东边天际露出影子。
“不急。”她说,“明天再去找吧。”
那两个人这个点还不回来,要么就如族人所说,跑掉了,,要么就是被困在山里了。
但即便是被困,叶澜权衡利弊后,也不打算现在就发动大伙儿去找人。
一夜过去,天亮之后,按例上过晨课后,叶澜才让耀挑了几个狩猎队的成员,带上武器,过河去东岸找人。
近中午的时候,耀从东岸带回来一堆木头,面色沉重地告诉叶澜:“应该是跑了。”
叶澜点了点头,手指一松,抵在脸边的一支羽箭破空射出,“当”的一下扎在一百米外靶子中心,将上面当做靶心粘上的黏土击得粉碎。
叶澜没收弓,又从箭筒里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
“澜,你不担心吗?”耀不解地问。
叶澜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回到远方的靶子上,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觉得他们能偷偷学走我们烧砖的方法,还是学走我们打铁的技术?”
不是叶澜狂妄自大,就她这个前世经常碰这些东西的人,来到这里之后都不能一次就成功做出这些东西,在那些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族里现在这些窑炉,就已经经历过好多次迭代升级了。
耀了然地点头,笑道:“既然你不担心,那就让他们跑吧!”
叶澜道:“谁说要让他们跑了?”
耀脑门上显出大大的疑惑。
叶澜扭头唤道:“力!!!”
力从寻麻的征程中回来之后,先是加入了月建房的小组,然后又跟着红烧了一段时间的砖,如今又跑去跟绒学养殖经验。
听见叶澜的呼喊,力从牛棚里探出头:“怎么了?”
叶澜招了招手,力便将手里的青草放下,疑惑地来到二人跟前。
“你们两个,再带两个人,沿着河逆流往上走,带足干粮,不用急,如果找到那两个人,就带回来,如果三天没找到人,就掉头回来。”
叶澜思索了一下,补充道:“那两个人如果没骗咱们,那么就是逆流往上走,但他们更有可能说假话,那么就是从下游来的,但不管怎样,他们现在顺着河流逃跑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这样,力,你带人往上游走,耀,你带三个人往下游找,三天之后,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得返回,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面色一肃,应道。
叶澜又道:“你们八个人,每人带四天的肉干,现在族里只有六把角弓,你们一队带三把,切记,人追不追得回来不重要,你们安全最重要。”
两人再次应下,叶澜摆手道:“去挑人吧,吃过午饭就出发。”
午饭后,八个人全副武装后,坐着木筏过了河,然后分别沿着河流往上游或下游走了。
四个人的小队,配备了族里最精良的角弓和铁制武器,又有力和耀这样英勇的领袖,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绒看着坐在河边发呆的叶澜,走上前安慰了一句。
叶澜看着河水中时不时泛起的水泡,惆怅地道:“唉,又怕孩子有危险,又怕孩子长不大。”
绒闻言一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叶澜刚带他们来这里时,吃喝都成问题,现在生存已经不用担心,部落还壮大到有六十多人了,没想到叶澜还是日日操心。
“澜,你究竟担心什么?”半晌,她终于开口。
叶澜眉头微微锁起,仔细想了想绒的话,回道:“我担心你们没了我,又回到以前那种食不果腹、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我希望你们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绒愣了一下,没问“独当一面”是什么意思,只注意到前面半句话,问道:“怎么会没有你呢?”
叶澜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她没有多想这个问题,转而道:“对了,你现在养的那些牛啊羊啊猪啊,是族里最重要的财产,等它们将来生了崽,崽又生了崽,那大家不用出去打猎就能天天吃肉,你可得好好照顾它们。”
绒没察觉到叶澜的言外之意,理所当然地道:“那肯定啊,我现在恨不得自己住到兽栏里去呢。”
“哈哈哈,那就好,还有那些豆子、稻子,也得好好养,”叶澜大笑起来,手指着眼前的原野,“将来咱们在这一片,全都种上粮食!到时候大家就不用担心冬天饿肚子了!”
说到这里,叶澜想起冬天的粮食还没有着落,不由得再次皱起眉。
“放心吧澜,那些草,我都像你那样,天天画下来了。”
叶澜敛了笑容,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地球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十多年过去,那些记忆却没有在脑海中变得模糊。
她总想着,说不定哪天早上起床,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
既然能莫名其妙地来,那肯定能莫名其妙地回去吧?
万一自己哪天真消失了,那这些族人怎么办呢?
这是叶澜想要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族人,而从不藏私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