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带嘤驻大明总领馆。
“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在我来吊唁的时候挑衅大明?”
领馆大楼顶层的办公室内,代表带嘤娣国前来吊唁的肻特公爵,怒气冲冲的盯着昨天才从嘚里紧急赶来的带嘤驻白象总督代表。
是的,出了这种事情,来的还只是总督的代表。
也许总督本人不敢来吧,就怕被愤怒的公爵阁下丢海里喂鱼。
事实上被这些虫豸给气得头晕的肻特公爵,还真的有这种想法。
他是真的搞不懂负责白象地区事务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哪怕白厅的人吃多了炸鱼薯条被油浸着脑子了,作为当事人难道还能不知道好赖吗?
自己还在大明搞外交,你这边反手就搁白象整个大的,简直比拖后腿还恶劣!
搞得他饭都不用吃了,因为自己人把桌子都掀了,他还吃个什么劲?
“公爵阁下,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挑衅,那只是白象土着单方面的行为。”
“您应该知道,那些土着都有种很奇怪的自负,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总督阁下派我来,就是希望您能想想办法,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总督代表的用衣袖擦着汗,他现在完全就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那位闯了祸的总督阁下要求他必须谈出个有效的结果,不然就不用回来了。
然后人自己又不愿意来,还让他来独自面对公爵阁下的怒火。
这真的是遭老罪了!
“够了!我不要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
“现在告诉我,这一仗我们是否还有哪怕一线希望能打赢?”
肻特公爵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是奉国王陛下,同时也是他哥哥的命令来到大明搞外交的。但没想到内阁方面居然有自己的小动作,并且完全没有通知王室方面。
现在出了岔子,压力最大的反而是对此事一无所知的他。
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现在他最担心的还是谈判不成折损了带嘤的利益,到时候他没有办法跟国王陛下交代。
至于说内阁怎么想,他已经不想理会了。
他现在简直恨不得把推动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给拖在马后面,然后绕地球一圈!
“尊敬的公爵阁下,在来之前我们已经和军方的人沟通过多次了。”
总督代表看着他压抑着怒气的样子,惴惴不安,但还是不得不回答道:“我们做的前期准备根本不足以应付现在的战争规模。除了被包围的霍克将军之外,其余部队的战斗力无法得到保证。”
“靠着兵力优势或许可以防守,但是强行进攻就会面临可耻的失败。
“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我们很可能会失去榜葛剌地区。”
去救人的援军,只要进攻就会面临可耻的失败?
这是哪门子的援军啊!难道是专门去“救援”敌方战俘营业绩的?!
这下肻特公爵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因为他知道失去榜葛剌地区意味着什么。
多年以来,驻白象的嘤军在榜葛剌投入了相当多的资源建设防御体系,因为原本的计划就是以此为支点,对抗意图从孟养和洞乌西进的明军。
一旦失去了榜葛剌地区的防御体系,那么再往西的大片区域都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能力阻挡明军的下一步进攻。
到时候,整个白象北部都将有被明军铁蹄踏灭的危险。
这绝不是带嘤方面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也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哪怕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做到就是了......
于是他苦笑道:“所以,大明方面的谈判使者已经到了?”
总督代表虽然没有笑,但脸色比他苦多了:“是的,就在三楼会议厅。来的是鸿胪寺内主管外司事务的司丞,还有代表五军都督府的一位侯爵。”
大明方面其实很早就来了,也跟总督代表聊过几句,但自然是什么也没谈成。
“文武齐备,看来不好谈了。”
“走吧,去见见。”
肻特公爵拿过衣架上挂着的军帽戴上,先一步往楼下走去。
推开会议厅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此时大明方面的代表只有一人正襟危坐,其他的都离开席位坐到了沙发上休息。
“见过公爵阁下。”
见到肻特进来,一帮人老老实实的作揖行礼,就算是全了礼仪之邦的态度。
肻特也像模像样的回礼,用标准的帝京官话说道:“怠慢诸位了。”
作为世界上头一号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庞然大物,大明的礼仪就是时尚风向标,所以泰西各国大部分贵族都是会的。同时大明的官话也一样,肻特公爵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有大明来的老先生教他书法、作诗呢。
就像早些年它们以说珐语为荣一样,谁强大就学习谁,这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
“请坐。”
作为主人家的肻特先请大明方面的代表落座,之后自己才坐下。
同时使馆的侍者也端上来新的茶水,态度和礼仪都十分周到。
这让作为使团代表的鸿胪寺司丞心情不错,那小胡子一抖一抖的。
“昔年鹤翁远赴泰西,入贵国宫中教书,吾辈甚是可惜。”
“但如今看来,倒是吾等浅薄了。”
司丞看向肻特,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笑道:“得见公爵阁下能如此儒雅守礼,鹤翁在天之灵,一定倍感欣慰!”
这话说得肻特也有些害羞,不禁谦虚道:“岂敢岂敢,我还多有不足。这些年也时常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忘记恩师的教诲。”
他这话说的可没有半点虚假成分,那个温文尔雅的大明老先生,对于肻特和这一代许多王室成员而言,都是值得敬重的人。
可惜老先生去教书时就年事已高,之后还没等到肻特大婚就故去了,对他来说真是非常遗憾。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让旁人根本插不上嘴,之后才慢慢逐步进入正题。
大明方面的态度非常直接,那就是明军占领的土地全部保留,并且带嘤要赔款,俘虏也得花钱赎回。
这些条件在大明看来已经是“退让”了。
尤其是军方代表,彭城侯张澊。
他觉得己方甚至愿意屈尊降贵来到你们这里谈判,也是一种“极大的让步”。
如果要按照军方的惯例,起码也得是打到人家家门口,让它们签城下之盟吧!
“诸位,赔款和赎金都可以谈,但土地是白象人的,我们没有权力签字决定。”
肻特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脸色实在不好看。
现在打是打不下去了,再打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再难也得谈。
但他也没忘记要挣扎一下,能花钱解决自然不错,但土地还是必须要争一争的。
彭城侯张澊都快被肻特的话逗笑了,摇头讥讽道:“我说公爵阁下,您这话说的就真没意思了。”
“咱们就是说,白象从上到下有哪一寸土地是属于白象人的?”
“这得归功于谁啊?在场的有人不知道吗?”
“现在说出来这种话,您不害臊吗?”
“照您这么说,那我们也可以来。”
“现在参战的孟养军归南中镇守府管,你去跟他们谈吧。”
张澊冷笑:“我们~可没有权力替他们签字哟~”
“......”
肻特有点难绷,但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但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就更不可能得到了。
他的努力注定是无用的,张澊只用一句话就让他无言以对。
“公爵阁下,我就想知道,你们的那些援军到底行不行。”
肻特:我也想知道啊!w(?Д?)w
关于援军到底行不行这件事,问援军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它们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反正打起来多半是指定不行了。
这话听上去很绕,事实上也确实很绕。
不过把援军派出去的人还是能拎得清的。
所以明明在兵力上占尽优势的带嘤方面,主动来大明寻求洽谈停战事宜了。
而看透了这一点的大明方面,便选择直击要害,就问他肻特顶不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