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过后,南桥枝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微弱的烛光,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勾勒出一个个复杂而又神秘的符号和线条。
这些符号和线条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将她心中的计划一点点地呈现出来。
经过数个时辰的苦思冥想,南桥枝终于在黎明破晓前,暗中敲定好了详细的计划以及最终的去处。
然而,当她放下手中的笔,长舒一口气的时候,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如今,对南桥枝来说,阿时成了她心头最大的牵挂,这个与她命运交织在一起的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生死未卜。
傍晚,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眨眼间,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窗外的世界瞬间被雨水淹没,变得模糊不清。
伴随着阵阵惊雷,雨滴急速地砸落在印有精美花纹的纸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透过那薄薄的窗纸,隐约可以看到雨水在上面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就像是一幅抽象派的画作。
淡蓝色的床帐也未能幸免,被偷偷溜进来的狂风肆意摆弄着,它时而高高扬起,时而又缓缓落下,如同一个翩翩起舞的精灵,在空中舞动着婀娜多姿的舞步。
“阿时!阿时!阿时你别走!”
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只见南桥枝像触电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瞪大双眼,满脸惶恐之色。
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此时的南桥枝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刚才那场可怕的噩梦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近几日来,这样的噩梦频频光顾,每一次都让她从睡梦中惊醒,浑身颤抖不已。
未知的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南桥枝的咽喉,令她几乎无法喘息。
而阿时的长久昏迷更是让这种恐惧不断加剧,也许再过不了多久,这两件事就会成为她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和阴影。
“青霜。”一声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威严的呼唤响起。
只见那隐藏于黑暗之中的身影微微一动,如鬼魅般迅速地出现在发出呼喊之人的面前。来者正是青霜,她恭敬地单膝跪地,低头应道:“但凭公主吩咐。”
此时,南桥枝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块精致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
她微微低着头,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问道:“几年前的那个赤麻余孽……他可还活着?”
青霜连忙回答道:“回公主,按照您的指示,那人活得好好的,一直被囚禁在地牢之中。”
听到这个答案,南桥枝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随即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从床上拿起一件淡蓝色的外袍披在了身上,然后抬起脚,向着门外走去。
屋外,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断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开来。硕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在屋檐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雨水沿着屋檐的凹处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道水帘。
南桥枝就这样冒着风雨,步履坚定地朝着书房走去。
当她踏入书房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点亮烛火,而是径直走向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卷。
借着窗外不时划过的闪电之光,可以看到这幅画上描绘的是一棵梅树,树上仅仅开放着三朵娇艳欲滴的梅花。
按照梅花那娇艳欲滴、层层叠叠的花瓣顺序,南桥枝小心翼翼地将旁边堆积如山的书籍一本本地摆放整齐。
完成之后,她轻轻地后退一步,目光凝视着前方。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挂着精美画作的墙壁竟然开始缓缓地向两边分开,仿佛是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操控着一般。
随着墙壁的移动,一条隐藏在其后的幽暗小道逐渐显露出来,只见小道两旁排列着一盏盏已经熄灭的壁灯,当微风拂过时,这些壁灯竟如同被施了魔法般突然无火自燃,瞬间照亮了四周。
南桥枝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顺着这条小道慢慢地向前走去。
她每迈出一步,脚下发出的轻微声响似乎都能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引起回响,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勺子正在搅动着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灯火昏暗、潮湿得让人感觉有些阴森的墙角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里爬满了青色的苔藓,给整个场景增添了几分诡异和凄凉。
继续前行,南桥枝踩着地牢坚硬冰冷的地砖,缓缓地朝着最深处走去。
渐渐地,一间由五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严密看守着的牢房映入了她的眼帘。
当牢门前的侍卫们察觉到有人靠近时,纷纷转过头来。
待看清来人是公主后,他们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恭敬地说道:“见过公主!”
南桥枝微微颔首,动作轻柔地抬起右手示意他们起身。
稍作停顿后,她用清亮而坚定的声音朗声命令道:“将牢门打开。”
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厚重的响声,那扇紧闭已久的铁门缓缓地被推开了。
门后,一个身影逐渐显现出来,那是一名身着破烂衣衫、来自西域的男子。
只见这名男子仿佛对眼前的情景早有预料,此时此刻,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肆意地躺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
当他看到女子走进来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带戏谑的笑容,同时用一种轻佻的目光凝视着对方,开口说道:“王后娘娘啊,您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曾来探望一下小人呢?”
然而,面对男子这般无礼的言行,南桥枝并未动怒,她只是冷冷地回应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晓有人会前来行刺本宫身边的人?”
听到这话,男子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对此事完全不以为意。
毕竟,自从被困在此处之后,虽然他在吃穿住用方面稍显窘迫,但能够像如今这般苟且偷生,失去尊严地活着,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事情了。
于是,男子懒洋洋地回答道:“就算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能怎样呢?”
此时,南桥枝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我心里很清楚,在上京之中定然隐藏着你们的势力,不过,这件事情自会由我的父皇和大皇兄去处理,但是……”说到此处,南桥枝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她慢慢地低下头,声音也变得愈发冰冷起来。
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而又坚定,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就在那个男人尚未察觉到她靠近的时候,南桥枝突然如闪电般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且凶狠地掐住了他那粗壮的脖颈。
她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收拢,让男人瞬间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南桥枝的声音也尖锐地响了起来:“七年前我就警告过你,如果爪子伸得太长,迟早都会被斩断!”
此刻,男人的脸色因极度缺氧而迅速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一般。
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在说……什……么……”由于呼吸困难,他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然而,即便到了濒临死亡的这一刻,男人内心深处强烈的求生欲望依然被激发出来。
他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南桥枝那犹如噩梦般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男人即将窒息身亡的前一秒钟,南桥枝却出人意料地松开了手。
男人像是失去支撑的沙袋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模样极为狼狈不堪。
南桥枝则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
她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与嘲讽,随后轻声说道:“莫序裴是残绚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我想知道,他那位好弟弟陈风颂是不是也跟你们一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