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掉在地上的画笔刷捡起来递给了她。
“嗯？小姐看上去很眼熟，或许我们见过吗？”
确实是见过，这是妍姝第三次见到这个名叫周舟的警察。不过她没有承认，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说：“你要是个男的，我都以为你是在搭讪。”
那个女警察摆手解释，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瞄了一眼她的车牌。
一个小时以前，她接到了八江分局的电话。
问了她阳海龙被害当晚她的活动轨迹，她的回答跟之前剧本上演练的一样，自然、滴水不漏。电话那头的警察好像也并没有怀疑。
不过为什么还是追踪到了这里，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当天晚上的事情，不对，应该是最近的所有事情。她应该没有在警察面前暴露。
心里是有一丝疑虑的，不过她没有慌张，至少面上看上去没有慌张。她还是不疾不徐的从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作画工具。
拿起刚刚那只掉在地上的笔，吹了吹毛刷上的灰放进了桶里，她准备去那边废弃的老房子。
站在一旁的女警察提起了她的颜料箱：“是去那边吗？我帮你。”
“谢谢。”
“你经常来这边画画？”
“最近是挺常过来的，我不住这边。过来散散心，顺便画画。”
到了目的地，俩人放下东西，周舟看着她又问：“知道最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在网上看到了。”妍姝望着斜对面，手指指着之前阳海龙躺着的那个地方，“是那里吧。”
地上的白圈几乎淡的看不见了，有两个背着书包看上去是学生模样的女生正拿着智能手机拍照。
妍姝说：“好像大家都挺还关注这个事情的。我之前在网上刷贴子看到不少学生正在发实地探访的现场图。现在真好，一部手机就能出门。”
“案件本身讨论度比较高。”
“确实，我还第一次听说‘同妻’这个词。”
妍姝调好了颜色，摆好了画架，准备在板子上落下第一笔。
斜对面那边的康琼芳背上挂着老伴，她弓着背，双手提着轮椅，一瘸一拐地从楼道口下来。两个女学生见着有人出来，叽叽喳喳的说着然后又跑开了。
康琼芳推着轮椅朝妍姝她们这边过来。
临近看见了周舟，惊讶道：“我就说看着像，是周警官吧？”
问完后，又看了一眼轮椅上的老伴，以示求证。老伴点了点头，也抬起头，看着周舟。
周舟点了头：“是的，我办点事儿，顺道过来一下。”
说完后，周舟看了一眼妍姝。
妍姝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在板子上铺好了底色。
康琼芳问：“周警官，案子怎么样了？头几天你们局里的小伙子还三天两头往这边来呢，快点破吧，我啊一到晚上就不敢开门，生怕听到什么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点找到凶手，这死人在下头就安宁了，我们在上头的活人也就放心了。”
周舟说：“会的。我们会抓紧时间破案的。”
康琼芳推着老伴在不平的石子路上走，车轮子偶尔将土里的小草吃进轮子了，轮椅卡得活动不了。她就得站在原地，使劲往前后做个摩擦动作，试了几下，把草茎扯断了。她绕到妍姝旁边也熟络地打起了招呼：“小李今天又过来了啊。”
“来了，康姨。有任务呢，得赶快出稿子。”
那个叫周舟的女警察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又看看了拐角处。她转头看着妍姝跟康琼芳，问道：“你们认识？”
妍姝看了一眼周舟。
周舟这才掏出自己的证件：“不好意思啊，李女士。我是八江分局的，我姓周。”
“你好周警官。”妍姝看了一眼她的证件，“一个小时前，你们同事给我打过电话，我是怎么了吗？”
周舟：“不是，我们在排查，发现你最近来这边挺勤的。”
康琼芳说：“哎呀，周警官，这个小李，我是认得到的。小李经常来这边画画。原来后面的湿地公园还没修的时候，是一大片的油菜花，原来好多带学生的老师都把学生带到这块儿来画画。去年还是前年来着，改成公园了，里面又栽了些结瓜子的太阳花和荷花，还是有很多画画的人来的。”
妍姝蘸着颜料在板子上画着：“我七八月份的时候还来过画向日葵，当时康姨说见过我。”
“对嘛，长得这么漂亮阿姨不得忘的。”说着康琼芳拿出手机给周舟看了一张画，一张她和他老伴站在向日葵旁边的画，“你看周警官，小李是不是画得很漂亮。我听说她一张画都可以卖好多钱，她还送了我们一幅。”
周舟点了点头，色彩明艳，人物饱满，画得确实很漂亮。
她抬头看了妍姝一眼：“李女士，4号下午也来过这边小区，也是画画吗？”
“4号……”妍姝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几个月前也过来过这边，当时是社区委托画湿地公园园景，做悦至市容宣传。”
说着妍姝给了周舟一张名片：“下个月有个绘画展览，我会向主办预投如果没有差的，我的两幅画应该都会在这里。”，
妍姝看着那个叫周舟的女警察没什么表情变化，两人对视了一秒后。对方又在那栋废弃的房子里转了转，接着妍姝看着她从正中的有个往上走的步行梯，上去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一瞬间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十几分钟后，女警察周舟从二楼的阳台弯下腰，看着他们：“康姨，这个后面是什么？”
“好多好多年前，这边还有人住的时候，他们喂猪。后面是沼气池，荒废好多年了。”
那个女警察拿着手机似乎拨通了个电话。
楼上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下来：“郭队，麻烦派几个人过来，我发现……”
后面听不太清，十几秒后她又从那幢废弃房子的二楼阳台伸出半个身子，看着妍姝：“李女士是不是住在丽晶府？”
妍姝诧异的抬头看着她。
她说：“11月7号，我去过你们小区，当时我们见过一面。”
确实，那次，她、小小和她还有另一个男警察，他们挤在一部电梯里。她站在后面似乎感受到了小小的紧张，其实她也是紧张的。
包括昨天，这个叫周舟的女警察突然就去了阿丽家里，其实，昨天妍姝也在的，她躲在里屋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她也是紧张的。
不过面上还是很从容。
“周警官记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