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河神庙的晨钟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我正站在星砂田里,专注地给翡翠建木幼苗除虫。这些幼苗是我精心培育的宝贝,它们吸收了归墟的灵气,茁壮成长。
那些蚜虫也与普通的蚜虫不同,它们通体晶亮,仿佛是由星砂所化。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蚜虫竟然在叶片上摆出了微缩的先天八卦图案,仿佛它们也懂得这深奥的玄学。
就在我仔细观察这些蚜虫的时候,苏晓晓挎着竹篮从田埂上走过。她的腕间戴着一根建木嫩枝,那嫩枝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自发地垂落下来,将虫阵引向了村塾的方向。
我知道,村塾里的孩子们正等着用这些“卦虫”来练习推演之法。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传统,通过观察自然界的现象,孩子们可以学习到许多关于八卦和玄学的知识。
苏晓晓走到我身边,掀开竹篮上的布,露出了里面的炊饼。这些炊饼原本应该是金黄色的,但现在却变得焦黑,饼身上还天然形成了《甘誓》的纹路。
“陈家阿婆的炊饼铺子闹了星火。”苏晓晓说道,“沈科长说这是‘离下乾上’的革新卦,要咱们用井水星砂和面,才能做出符合卦象的炊饼。”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沈科长的判断表示赞同。于是,我们一起朝着村东的古井走去。
当我们来到古井边时,发现井底有八百童魂正在排练傩戏。他们的足尖点过井底的青苔,昨夜新长出来的翡翠菌菇正渗出《连山易》的残章。
苏晓晓慢慢地伸出手,仿佛那星砂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她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星砂的瞬间,她像是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猛地停住了动作。
我心中涌起一丝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菌伞的背面竟然浮现出了一行殄文。那殄文的字迹清晰可见,仿佛是昨夜沈墨心刚刚批注上去的一般。
“星火炊烟,当佐以建木晨露。”
我默念着这行殄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这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它与这星砂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我思考之际,第一笼星砂炊饼已经从蒸笼中被取了出来。一股诱人的焦香瞬间弥漫开来,那香气浓郁而独特,仿佛还夹杂着青铜编钟的余韵。这股香气如此诱人,以至于原本在购买早点的村民们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这笼神秘的炊饼。
有个村民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咬开了一个饼。突然,他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这饼心里竟然藏着一枚微型卦签!”
这一发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开始猜测这些卦签的意义。有人说这是一种祝福,有人说这是一种预示,还有人说这是一种神秘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货郎抽到了“小畜”的卦签。他看着手中的卦签,半信半疑地继续去贩卖他的蓑衣。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午后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雨。而那位抽到“小畜”卦签的货郎,恰好遇到了一位卦师。卦师看到他手中的蓑衣,二话不说便将他所有的蓑衣都买走了。
另一个渔夫则嚼出了“未济”,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去渭水的支流碰碰运气。结果,他真的在那里网到了半片刻着河图的龟甲,这让他对炊饼里的卦签深信不疑。
就在这时,沈墨心的全息信笺随着正午的雨丝飘落下来。信笺上的影像显示,博物馆新修复的青铜甗里,三千年前的黍粒正在抽穗,每颗谷壳上都带有星砂斑纹,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周礼》缺失的‘膳夫篇’,”沈墨心的虚影在雨帘中轻笑,“怕是要从你们的炊饼方子补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暮色渐渐染红了瓦当。我和苏晓晓蹲在祠堂的檐下,专心地修补着青铜风铃。那些二十年前用于镇魂的傩面碎片,如今已经成为了教导孩子们认识卦象的有趣教具。当最后一片残面嵌回铃身,长安城方向忽然传来浑厚的钟鸣——博物馆那尊浇铸着我们星砂的晨钟,此刻正与我们的风铃共振。
是夜,星野低垂。翡翠建木的第七轮新枝上,易云天的虚影正在垂钓炊烟。他抛来的钓线末端系着半块焦饼,落入井水化作《周易》失传的\"鼎\"卦爻辞。对岸河滩上,曾经晶化的青铜卦虫正衔着星砂,在湿地上谱写新的《豳风·七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抚摸着星砂田时,我们惊喜地发现建木幼苗竟然已经默默地结出了穗子。那些谷粒的形状宛如青铜傩面一般,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而在这些谷粒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八百童魂的欢声笑语,它们正随着光合作用,缓缓地渗入地脉之中。
就在这时,一封来自沈墨心的最新竹简拓片送到了我们手中。在“草木补天”四个字旁边,多出了一列湿润的批注,上面写着:
青铜化炊烟,
星砂作盐梅。
且将河洛意,
揉入饼饵香。
正当我们品味着这几句诗的含义时,苏晓晓系着一条星纹围裙,轻轻地推开了灶房门。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新动人,而建木的嫩枝则正将最后一粒卦虫引向蒸笼,仿佛在为这顿早餐增添一份特别的风味。
晨风轻拂,带来了一阵悠扬的童谣声。原来是一群孩子们正在玩跳格子游戏,他们的鞋底沾着新麦粉,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串连绵的“泰”卦图案。这欢快的场景让人感到无比温馨,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而,就在渭水泛起翡翠色涟漪的第七日,一阵青鸟的鸣叫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我们惊讶地发现,那只衔着青铜简牍的机关鸟,竟然是沈墨心派来的信使。它的爪子上还沾着昆仑山的雪砂,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旅程。
在河西地区新出土的汉墓星图中,沈墨心的虚影如幽灵一般从古老的简牍中缓缓升腾而起。她的身影背后,是漫天黄沙中孤独矗立的考古帐篷,仿佛是这片荒芜之地中的唯一见证者。
令人震惊的是,这张星图上所呈现的二十八宿位置竟然与归墟星轨完全相反。沈墨心手中的量天尺,这一古老的测量工具,突然间崩裂开来,其碎屑在空中凝聚,形成了我们熟悉的童魂面容。这些童魂本应在星茧中安然沉睡,然而此刻,它们却在沙海深处翩翩起舞,跳着神秘而诡异的青铜傩舞。
与此同时,苏晓晓腕间的建木嫩枝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激发,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当嫩绿的枝梢触及到简牍上的星砂时,我们脚下的土地猛然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开始晶化,显露出深埋在地脉之中的星槎残骸。
那是一艘传说中周穆王西巡时所乘坐的飞舟,其龙骨竟然是由三百六十枚青铜卦签熔铸而成!这一发现让我们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星槎舱门上的殄文,这些古老而神秘的文字,曾经被易云天刻在卦馆的地砖上,如今却在舱门上发烫,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并非残骸,”我喃喃自语道,“它在等待着戊戌亥月的星潮。”
当夜子时,万籁俱寂,只有那沙暴的呼啸声在夜空中回荡。沈墨心宛如从沙暴中走出的幽灵一般,缓缓地朝着我们走来。她的身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狂暴的自然力量吞噬。
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当她走到我们面前时,我们才发现,从她斗篷里抖落的并不是黄沙,而是无数青铜卦虫的尸体!这些卦虫的尸体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地,每一只虫背上都嵌着半枚染血的玉珏,那玉珏的颜色与我们当年在归墟所见的一模一样,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染成。
沈墨心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星槎启程时,需要掌舵人。”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那破碎的浑天仪残片按进了星槎的核心。
就在那一刻,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八百童魂突然从卦签中涌出,如幽灵一般在甲板上跳起了傩戏。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在举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而随着他们的舞动,他们足尖所点亮的星图也逐渐显现出来。
在那星图中,我们看到了昆仑山巅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那门后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神秘。而与此同时,苏晓晓的紫金飘带如同闪电一般缠上了桅杆,星砂炊烟也从我们的包袱里飘出,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所牵引。
那些用归墟星壤烤制的胡饼,此刻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们在卦炉中逐渐融化,化作了导航的司南。那司南上的《连山》纹路清晰可见,它所指向的方向,正是那星门的裂缝。而那胡饼上的焦痕,恰好补全了《穆天子传》缺失的龟甲残片,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当第一缕星潮如银纱般轻柔地漫过甲板,那艘古老的星槎仿佛被唤醒一般,它的青铜龙骨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轰鸣声,宛如编钟被敲响。这声音在寂静的星海中回荡,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在船头,我们看到了易云天的虚影,他静静地站立着,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钓竿,钓线垂向那无尽的星海。那根钓竿,正是他曾经用来垂钓归墟的神器,而此刻,钓线上系着的,却是二十年前被他替换的圣女头骨。
“这次要钓的,是西王母失落的瑶池卦。”易云天的声音在星潮中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叹息。他的话语仿佛融入了星潮之中,在船舷上凝成了一段新的谶言:
星槎渡劫波,
卦补昆仑月,
莫问穆王事,
且看瑶池缺。
就在这时,沈墨心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如泉涌般流出。她将鲜血涂在那台古老的浑天仪上,鲜血与星砂瞬间交融,形成了一幅神秘的河图洛书图案。
当这图案完成的瞬间,那些原本在星槎周围跳舞的童魂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引一般,纷纷飞向浑天仪。它们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化作了三百六十盏星灯。每一盏星灯的灯芯上,都坐着一个正在推演卦象的虚影。这些虚影的指尖流淌着长安、归墟与江南的万家灯火,仿佛将整个世界的光芒都汇聚于此。
在星槎穿越罡风层的瞬间,苏晓晓手中的建木嫩枝绽放出了第一朵瑶池莲。那花瓣如同羊脂玉般洁白,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透过露珠,我们惊讶地发现,在昆仑青铜门前,竟然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徐福的残魂!
只见徐福的残魂正用他那把古老的卦刀,狠狠地剜取着自己的傩面。每一刀下去,都会有翡翠色的汁液滴落,这些汁液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迅速化作滋养星槎的云霞。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船头的司南饼突然迸裂开来。饼屑如烟花般四溅,在星空中拼出了最后一道卦辞。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沈墨心却突然笑了起来:“原来瑶池卦的阵眼,竟然是二十年前那锅救活全村人的腊八粥啊!”
我们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紧接着,我们毫不犹豫地将随身携带的星砂撒向卦炉。瞬间,星砂如流星般划过夜空,落入卦炉之中。
随着炊烟升腾,八百童魂的嬉闹声也随之响起。那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与星潮产生共鸣,在青铜龙骨上刻下了新的航线。那蜿蜒的星迹,宛如当年江南雨巷中,孩子们用蓍草摆出的第一个“乾”卦,充满了生机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