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茶楼飞檐镀作鎏金,清虚子指尖摩挲着汝窑天青釉盏,
茶汤里沉浮的碧螺春随气息微颤,竟摆出天罡北斗的阵型。
檀木屏风后传来《广陵散》的断续琴音,
二十三弦的震颤暗合璇玑穴的周天流转。
\"二十年不见,道兄仍嗜这顾渚紫笋。\"
青衫客掀帘而入,襟前墨竹纹随步履波动,化作《阴符经》里的遁甲符文。
他腰间悬着的错金铜壶突然倾泻水幕,在半空凝成江城地脉全息图,七十二处泉眼正泛着诡异的青芒。
清虚子袍袖轻振,泼出的茶汤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五枚冰针:
\"张天枢,你这观天监的后人,倒做起幽冥教的掌灯使。\"
冰针穿透水幕,将泉眼青芒钉成二十八宿方位。
茶案忽现龟裂纹路,细看竟是洛书九宫与文王八卦的叠影。
张天枢袖中星盘嗡鸣,七十二枚铜符浮空列成浑天仪。
清虚子剑指抹过茶汤,水汽凝成冰晶悬针:
\"二十年前骊山观星台,天机老儿剜去苏怀远左目时,你在北斗瑶光位布下锁星阵——\"
冰针猝然穿透铜符,
\"当真以为老夫不识《天官书》里的偷天术?\"
铜符坠地化作齑粉,显露出内藏的青铜面具残片。
张天枢抚掌大笑:
\"道兄可知这面具浸过三千童男血?苏怀远自愿受此蚀骨之痛,不过为在幽冥教埋下反噬之种!\"
他掀开道袍,心口赫然嵌着与苏怀远同源的玉衡钉,钉尾血线蜿蜒成倒悬勾陈。
窗外骤雨裹挟惊雷劈落,茶案上的冰晶悬针突然转向,指向湿地公园方位。
清虚子本命剑穗上的双鱼佩泛起血光,映出苏晓晓被青铜人俑围困的危局——她腹中太极胎正将地脉灵气转化为紫微帝气,方圆十里的银杏叶脉皆浮现星陨阁密文。
张天枢屈指叩响铜壶,壶身浮凸的云雷纹渐次亮起:
\"当年骊山锁龙穴,道兄以身为闸封住盘古逆穴,可曾想过地脉灵气反噬?\"
他袖中滑落半卷帛书,徐福亲绘的《九州气脉图》上,江城位置赫然钉着七枚青铜人俑。
檐角铜铃忽作金戈之音。清虚子并指划过茶案,水渍显出一行古篆: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他鬓边白发无风自动,
\"你既知九阴之体是徐福埋下的活鍉针,当年何必助苏怀远盗取玉衡钉?\"
屏风后的琴声陡然转急,二十三弦齐震。
张天枢的铜壶腾起青烟,幻化出二十年前的雨夜场景:
产房中的青铜接阴婆正将星纹刻入女婴囟门,
窗外苏怀远的断指处鲜血凝成锁链,捆着七具挣扎的玉俑。
\"七星续命阵需阴阳双钥。\"
张天枢抹去幻象,指腹在茶案划出紫微垣星轨,
\"道兄当年封入地脉的半魂,不正是开启阵眼的阳钥?\"
他袖中忽现半枚玉衡钉,与清虚子心口封印的残钉共鸣出龙吟。
暮色漫过雕花槛窗时,茶案上的冰针渐融。
清虚子望着茶汤中倒悬的北斗,忽将茶盏掷向虚空。
飞溅的水珠在梁柱间结成冰晶阵,映出江城大学地底缓缓转动的青铜浑天仪——那正是徐福测算九州气运的\"天机枢\"。
\"子时三刻,天枢归位。\"
张天枢的身影在冰晶折射中渐淡,余音缠绕着青铜壶的袅袅青烟,
\"道兄可知,苏晓晓腹中太极胎,正是地脉孕育的'活阵眼'?\"
铜壶坠地的脆响惊散幻阵,清虚子独对残茶。
茶渣在盏底聚成胎动状的漩涡,窗棂间漏下的月光忽然扭曲,
凝成苏怀远临终前未说尽的唇语——那夜骊山地宫深处,
徐福玉俑手中的竹简上,分明写着\"清虚子乃勾陈转世\"。
更漏声里,道袍上的赑屃纹泛起血光。他并指划开虚空,
二十年未用的本命剑自云中飞来,剑穗上褪色的双鱼玉佩,
正与苏晓晓妆容中的残佩咬合成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