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支队长这话一出口,立马彰显出老刑警骨子里的敏锐警觉——确实有不少凶手犯案后会蛰伏在现场周边,甚至可能对勘查人员发起突袭。听他这么一提醒,我心脏猛地缩了缩,后背泛起细密的凉意,转头看见陈诗羽眼底也浮起了紧张的神色。
派出所所长同步摸出手枪:“我进去探探路。”年支队长颔首,与他并肩贴近洞口,持枪的手稳稳上膛,另一只手的手电筒光束顺着水泥台阶缓缓下移——那台阶是后来修葺的,每级都窄仄得很,表面还坑洼不平,在幽黄的手电光里显得格外陡峭。我们几个没带武器的人只能攥紧勘查箱,在洞口屏息盯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没入黑暗。
漫长的十五分钟过去,洞里没传来枪响,年支队长和所长终于踩着台阶退了出来。我们齐齐松了口气,却见年支队长把枪往腰里一插,声线沉得发紧:“底下有具男尸。”
“啥?”大宝的嗓门陡然拔高,“男尸?和这姑娘的案子有关联吗?”年支队长指节敲了敲洞口的砖墙:“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
“下去看看。”我捏了捏手套边缘,转身往洞里走。“等等……我、我就不去了吧。”林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发颤,脸色比洞口的青砖还白上几分。我没接话,带着大宝、赵永和陈诗羽顺着台阶往下挪——前十几级还干燥 干净,走到中间时,浅灰色的水泥面上突然出现暗红的擦拭状血迹,每一级都有,像被人用浸了血的抹布拖过,在手电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洞底逼仄得很,四个人并排站都嫌挤,中央趴着具男尸,后背的衣物上洇着大片血迹。汀棠市的痕检员蹲下身勘查,很快摇头:“洞底没新鲜足迹,泥土层完整,除了死者没别人下来过。”
“难不成是抛尸?”大宝猫着腰戳了戳地面。赵永却盯着台阶上的血迹纹路:“踩痕里没拖拽印子,血迹从台阶中段开始出现,更像是死者自己走到这儿,中途受伤滚落的。”
“没错,擦痕血迹的分布符合滚落特征。”我用手电筒扫了圈洞壁,确认没有隐藏通道,“不过具体得等尸检结果。这儿太暗,先把尸体运出去吧。”
重新钻出洞口时,林涛正躲在一丛月季后面怔怔地发愣,指尖还无意识地搓着裤缝。我摘下染了泥土的手套,笑着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行啊你,‘乌鸦嘴’头衔算是坐实了。”
林涛猛地回头,脸色比刚才好了些,嘴角却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抽搐:“真让我猜中了?洞里那男的……也是光着的?”“想什么呢,穿得挺整齐。”我被他较真的模样逗笑,“不过你刚才说‘花前月下’,眼下俩尸体一花一洞,倒真应了景。”
“那不算!我没说过有男尸……”林涛梗着脖子反驳,却在我们的笑声里败下阵来,嘟囔着往警车走。春日的阳光依旧明亮,可花圃深处那个黑洞洞的洞口却像块结痂的伤疤,静静嵌在盛放的鲜花丛中——接下来两场尸检要揭开的,恐怕远不止“花前月下”这么简单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