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女娘们在山中围猎,营帐这边也没闲着。
众臣围在一起闲坐饮茶,就在人群的不远处摆放着一个箭靶。
光德帝拉满弯弓,箭锋出鞘的瞬间,击中靶心。
旁边尽是拍手叫好的老臣。
“陛下准度不减当年!”
“天子威仪让我等大开眼界!”
这些人拍起马屁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光德帝早就见怪不怪了,唤了付之海到身旁来。
“目前男子猎场中谁拿了头名?”
“回陛下,陆家九娘子已经猎了两头银虎,三匹野狼,一只梅花鹿,目前占据第一。”
这话一出,在坐众人皆震惊得面面相觑。
私下议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场内这么多世家公子,让一个女娘得了第一?”
“就算别人比不过,侯府八位男丁还能比不过一个小妹?是不是放水了?”
“指定是放水了,不然怎么可能满场男子被一个小女娘比了下来!”
光德帝眼神暗了暗,他思索着什么,随后严肃的脸上添了一丝慈眉善目的笑意。
拉满弓,再次射中靶心。
“这般有胆识有谋略的女娘,许给楚煜还真是可惜了。”
他这话意味深长,大家伙都没听懂。
越是优秀的娘子,与太子越是绝配,陛下何出此言啊?
帝王的心思,你别猜。
早在十一为他引荐陆九爻的时候光德帝就猜出了他对人家有意思,按照十一的性子,何时管过别家女娘的事情了。
昨日的宴会上,他让九姑娘挨着楚煜坐,就是为了看看十一的反应。
还别说,真让他猜中了。
他这个儿子,不说是烂泥扶不上墙,只能说心眼太多,却用不到正道上。
当初立他为太子,也只是为了感念先皇后遗德,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心思狠,脑子里只权利,哪里在意民生疾苦。
光德帝早就有废储的意思,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病着,不好操作。
眼下,总要扶起来一个能担得起江山之人才是。
想到这里,他又问:“太子猎了几个了?”
付之海脸上颇有难色,他实难开口,尴尬地迅速想了个说辞。
“这时间还早,太子兴许是要等些难猎之物。”
说到这里,光德帝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废物一个。
付之海的话音刚落,内侍匆匆来报,说是太子被猛虎咬伤了手臂,伤情严重,已经被抬回来了。
这下百官不淡定了,酒也不喝了,茶也不饮了,纷纷起身便要去外面查看。
“慌什么慌!”
光德帝怒斥他们一声:“军中将士在外拼杀的有几个不受伤,怎么也没见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着急。”
季袁扫了眼远处正抬着担架过来的人群,凑到光德帝身边小声道:“陛下,受伤的可是太子。”
“太子怎么,太子不能受伤?是铁打的不成?”
他望向众人,冷静道:“都坐下,等人过来。”
担架未至就听见痛苦的呻吟声,几个内侍抬着架子把人放在众臣之间,那血淋淋的手臂触目惊心。
在一众老臣心里都揪了一把。
这太子要是费了,他们岂不是押错了宝。
但其实楚煜伤得并不重,只是小臂上的咬口较深,止不住地往外冒血,已经将金色的外袍染成了夺目的深红。
地上人奄奄一息地看着光德帝,哀声祈求:“父皇……救我……”
璃妃连贵妃仪态都顾不上,慌忙跑到楚煜身边,蹲在地上,眼里满是心疼,却不敢触碰他的伤口。
“儿啊!怎么伤成了这样!太医呢!快传张太医!”
楚煜被抬过来时,张太医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看见太子伤得不重,他才松了口气,为其止住了血,处理了伤口,便嘱咐了几句就下去开药了。
楚煜的哀嚎一声接着一声,叫的那是一个悲惨。
“行了,让个畜生咬上一口,要你半条命了。”
光德帝斥责他一声,“下了药的老虎都能给你咬成这样,林间这么多男子,还有陆家一个女娘,怎么人家都没事!”
“陛下说的这叫什么话!”璃妃哭着埋怨他:“就算不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这也是咱们大徵的储君啊!他的身体难道就不关乎国运吗!”
说道这里,楚煜忍着身上的疼也要坐起来,他眼睛死死瞪着,其间满是怒气。
“那畜生没下药!发了疯般地扑向儿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秋猎举办了多年,这般情况确实是第一次发生,多半是人为的。
光德帝的眼神暗了暗,吩咐道:“把饲养这些猛兽的内侍官叫来。”
内侍官听说了太子受伤的事,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地,往地上一跪,深觉命不久矣。
“陛下明鉴,每只猛兽都是喂过药的,事关世家弟子和青连山上几百条人命,小的不敢耽误啊!”
他说话带颤,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不像敢做手脚之人。
光德帝暗自思索片刻,随后冷冷地问:“除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接近过那批凶兽?”
内侍官认真回想了片刻,道:“这批凶兽进青连山之前,一直在皇家别院圈养,饲养宫人每日都有小的盯着,没人敢做手脚。”
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
“你有什么话就说!”付之海不满地指摘他一句:“圣上面前还敢支支吾吾,杂家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他这才匆忙道:“怕凶兽伤人,历年来都是今早开猎之前才敢放进猎场,此前一直在笼子里关着放在营帐外,若真说做手脚,只能是昨夜了。”
“昨夜?”
璃妃站起身,眼神犀利,气冲冲地盯着光德帝。
“昨夜大家都在篝火晚会上,整个世家公子小姐中,只有陆平侯府的九姑娘没去!”
“你在这儿放啥屁呢!”
陆毅听不得旁人诬陷他家九娘,管他妃不妃的,指着人家的鼻子就骂。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怎么我家姑娘是烧火做饭的?什么锅都背?”
楚煜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三步一倒五步一晃地走到光德帝身边。
“父皇!肯定是陆九爻做的手脚!我被猛虎袭击的时候陆九爻就在旁边看着,为什么那猛虎只袭击我不袭击她!”
光德帝面上划过一丝犹豫。
稳坐一旁的季袁眼神一动。
“陛下,听闻陆家九娘子有制香炼药的本事,除了她,怕不能有别人了。”
光德帝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头疼,没了没耐心,侧头问付之海:
“围猎时间还剩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