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长安城,乌云低垂,带着丝丝凉意的北风裹挟着枯叶掠过朱雀大街,将往日的繁华吹得七零八落。太极殿内,往日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却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们神色凝重,交头接耳,不时有人望向殿外,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惶恐。
那些身着皂色官服的世家子弟,往日里意气风发,举止从容,如今却如惊弓之鸟。每当有官差匆匆走过,他们便会不自觉地挺直身子,屏住呼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那官差下一秒就要宣召自己。有人手中的笏板微微颤抖,有人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就连平日里最镇定的老臣,也难掩眼中的慌乱。议事时,他们常常答非所问,思绪游离,全然没了往日的风采。原本条理清晰的政务讨论,变得支离破碎,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却始终抓不住重点,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混乱。
丞相府辅属李德林望着这乱象,心中焦急如焚。他与苏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两人皆是杨国奇的嫡系,李德林博古通今,足智多谋;苏威清正刚直,敢于直言。在这动荡之际,他们深知,若不及时采取措施,改变这种现状,朝局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二人商议后,决定前往随国公府,面见杨坚。随国公府内,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守卫森严。李德林和苏威一路穿过回廊,只见府中仆人神色匆匆,脚步急促,似乎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笼罩。来到正厅,杨国奇正伏案查看各地送来的文书,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
“丞相大人,诛杀谋反世家一案,牵涉朝中官员甚多。刑部差官不断到朝房拿人、如今朝堂人心惶惶,官员们无心政事,长此以往,恐生大乱啊!”李德林率先躬身开口,语气诚恳而急切。
杨国奇抬起头,目光如炬,沉声道:“那些世家大族,平日里仗着祖辈余荫,结党营私,鱼肉百姓。如今我不过是收回他们非法所得,何错之有?”
苏威向前一步,拱手道:“国公大人明鉴,我等并非为那些不法之徒开脱。只是如今局势特殊,朝堂上下人心浮动,官员们因害怕牵连而畏缩不前。如此一来,政令难行,国家根基不稳啊!”
杨坚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犹豫与不甘:“苏大人--,难道杨某就要任由这些世家大族的余孽逍遥法外不成?”
李德林见状,连忙说道:“国公大人,严惩不法之徒是必要的,但也需安抚人心。一人犯罪,一家人受刑,不再牵连无辜,如此既能彰显大人的公正,又能稳定朝局。”
“倘若其亲属心怀不轨,继续谋逆,又当如何处置?”说话间杨国奇目光犀利地望着李德林问道。
“他们若犯罪、按朝廷律法处置即可,岂能因大人臆想而乱施刑法!?”李德林丝毫不惧、昂首挺胸直言反驳道,
“公辅兄--、这些世家大族刺杀当今圣上,犯的可是重罪。按律当施行连坐,诛九族的--!”杨国奇双眸盯着李德林、语气冰冷地说道,“我这可是奉旨行事!”
“丞相大人--、如今新帝年幼,您代其理政,坊间皆知大人而不知圣上。您如此行事受到损坏恐怕是您的名声而非当今圣上。”苏威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坊间皆知我名而不知当今圣上----”杨国奇重复着苏威的话陷入了沉思。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连坐制度的弊端。在后世,这种制度不仅造成了许多冤假错案,更让人心惶惶,百姓对朝廷充满恐惧。但此时的朝堂局势复杂,若贸然改变,又担心无法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苏威和李德林静静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良久,杨坚缓缓开口:“你们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这政令一旦更改,必然会引起各方议论,如何才能让众人信服?”
李德林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说道:“丞相大人,您可昭告天下,说明此举乃是为了彰显仁德,稳定朝局。同时,对那些主动交代问题、改过自新的官员,从轻发落。如此一来,既能体现大人的宽宏大量,又能让官员们安心办事。”
苏威也补充道:“大人还可选拔一批清正廉洁的官员,充实到各个衙门,用他们来树立榜样,鼓舞人心。”
杨国奇听后微微点头,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好,就依你们所言。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需谨慎行事。”
李德林和苏威大喜,连忙跪地谢恩:“丞相大人英明!”
随后,三人又详细商议了诏令的具体内容、实施步骤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应对措施。直到夜幕降临,二人才告辞别杨国奇,离开了随国公府。
几日后,北周静帝一道诏令传遍天下----废除施行已久的连坐诛九族之刑,一人犯罪,一家受罚,不再诛连九族,伤及无辜!
此绍令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世家大族出身的宫员眼中满是不解与不信;几日之后,见刑部不再抓捕人犯,他们的心才慢慢放回了肚子里。他们纷纷跑到小皇帝那里叩头谢恩。很多官员眼里罕见的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