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头的青铜纹路在春阳下泛着油绿,李昭阳指尖抚过墙砖,砖缝里立刻钻出嫩绿的麦芽。柳寒霜的九转锁悬在了望塔尖,十八枚铜环随风轻响,竟奏出《齐民要术》中记载的劝农调。
\"侯爷!\"老农跌跌撞撞冲上城墙,\"西郊新垦的田...田里长出的不是麦子!\"
犁头劈开土垄的瞬间,三道紫光破土而出。李昭阳侧身避让,雷火擦着耳畔掠过,在地面烧出三丈长的焦痕。焦土中竖着具青铜棺椁,棺面麦穗纹间嵌着前隋五牙战船的残片。
\"是杨素的镇河棺。\"柳寒霜的锁链缠住棺盖缝隙,\"当年他治黄河时...\"话音未落,棺内突然射出十二枚带倒刺的《水经注》竹简。简片插入田垄,方圆百步的麦苗瞬间异变成紫色藤蔓。
程务挺的青铜义肢插入泥土,挖出团蠕动的根须。根须末端缠着枚鱼符,符上刻着\"大业九年,洛口仓监造\"。李昭阳的雷火犁头刚要劈下,远处永济渠突然传来闷雷——不是春雷,是八百艘隋代艨艟破开淤泥的轰鸣!
狄仁杰的官靴陷在腐臭的淤泥里,手中罗盘指针正指向某艘五牙战船的残骸。船桅上垂落的不是帆布,而是粘连着水草的《开河记》残页。
\"点火把!\"他喝令金吾卫。火光映亮船舷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船板缝隙里伸出无数青铜手掌,正有节奏地叩击着舱壁。
突然一声巨响,船腹炸开个窟窿。浑身裹满紫色苔藓的隋兵尸骸列队走出,他们胸腔里的心脏早已被替换成青铜水车,随着步伐转动泵出混着麦种的酒浆。狄仁杰的银簪刺入最近尸骸的咽喉,挑出的不是喉骨,而是枚刻着\"崔\"字的青铜齿轮。
\"快撤!\"他转身时却发现退路已被藤蔓封死。藤蔓上结着的不是叶片,而是缩小版的隋炀帝龙舟模型,每艘模型都在喷吐毒雾。
李昭阳的雷火劈开第七具青铜棺,棺内滚出的不是尸骸,而是三百石带着霉味的永济渠官粮。柳寒霜的九转锁绞碎扑来的藤蔓,锁链末梢勾住艘破土而出的隋代运粮船。
\"这不是机关术...\"她抹去船舷上的青苔,露出血写的谶语:\"粮尽之日,龙船噬主\"。船板突然裂开,涌出成千上万只青铜蝗虫,虫翅上全刻着大业年间的粮仓印记。
程务挺的义肢喷出火油,火焰却让蝗虫表面镀上层紫晶。虫群汇聚成杨广的虚影,虚影抬手间唤出十二道水龙卷。李昭阳的犁头插入地脉,雷火顺着暗渠逆流而上,将水龙卷蒸成漫天毒雨。
\"小心地下!\"柳寒霜拽着李昭阳跃上树梢。方才站立处塌陷成巨坑,坑底立着尊青铜大业犁——犁刃上沾的不是泥土,而是干涸的人血。
犁柄突然转动,在田间耕出深达丈余的沟壑。沟中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沸腾的紫色酒浆。酒气蒸腾处,那些被雷火劈碎的隋兵尸骸竟重新拼合,关节处生出带麦穗纹的青铜骨刺!
上官婉儿独眼上的青铜眼罩突然发烫。她扯下眼罩,露出的空洞眼眶里钻出条青铜蜈蚣——这是当年女帝种下的机关蛊。蜈蚣触须轻摆,在沙地上绘出青阳城的战况。
\"原来如此。\"她捏碎蜈蚣,汁液在掌心凝成钥匙形状,\"杨广在永济渠埋了三百六十具'粮蛊',崔家不过是个幌子...\"
残破的夯土墙突然崩塌,露出墙内深埋的青铜浑天仪。仪器表面覆盖着麦穗纹藤蔓,三根指针分别刺穿着鱼符、犁头和半块传国玉玺。上官婉儿的银簪刚触到浑天仪,整座洛口仓突然地动山摇——八百个粮窖同时开启,窖中涌出的不是陈粮,而是长满青铜鳞片的巨蟒!
李昭阳的雷火犁头劈碎最后一具尸骸时,永济渠方向升起十二道狼烟。柳寒霜的九转锁突然自行指向东南,锁链绷直如弓弦:\"是当年杨玄感埋下的'噬龙种'!\"
程务挺的义肢插入城墙,带出团暗红的泥土。泥土中混杂着前隋五铢钱和带刺麦种,在雷火中熔成诡异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正在苏醒的隋代龙船舰队。
\"用这个!\"老农突然捧来坛陈酿。酒坛泥封上印着大业七年的官戳,揭开时涌出的不是酒香,而是凝结成固态的《开皇律》。李昭阳的犁头沾酒劈下,律令条文在空中燃烧成火网,罩住扑来的青铜蝗群。
火网收束的瞬间,青阳城地底传来龙吟。新修的灌溉渠突然倒流,渠水冲开某处暗闸,露出下面深埋的战国铁官印——印文在雷火中重组成\"天下粮仓\"四字。
柳寒霜的九转锁缠住铁印,十八枚铜环依次亮起。当最后一环归位时,全城麦浪无风自动,穗头齐齐指向洛口仓方向。李昭阳的青铜纹路爬满脖颈,雷火在瞳孔中凝成犁头形状:
\"该耕一耕这前朝的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