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师，您就收下吧，这是我妈的一片心意。”
话落，郁棠低垂着头，低声说道。
“您也知道我家情况，其他贵重的东西我们拿不出，只能给您做这身衣服。”
顾怀远看着眼前突然垂下头的郁棠，深怕对方以为他是嫌弃这身衣服，立即伸手拿过来，急声安慰道。
“郁棠同学，你别多想，这个衣服老师很喜欢，只是怕不合学校规矩。”
郁棠抬起头，看向顾怀远轻声解释道。
“顾老师放心，这只是我妈的一片心意，不值什么钱的。”
闻言，顾怀远满脸不赞同。
“心意才是最贵重的。”
顾怀远将衣服小心翼翼放进身后的柜子，又询问了郁棠大学的一些情况，不经意间两人就聊了半个多小时。
郁棠这次过来，除了看望顾怀远，还想和他打听一些事。
“顾老师，我有个问题想和您请教，我想让我姐空闲的时候上个夜校，但我不知道哪里比较适合。”
“你姐要上学？”
“嗯，家里希望她能学点东西。”
顾怀远瞬间了然，能培养出郁棠这样优秀孩子的家庭，肯定很重视教育。
当初郁家是因为条件困难，只能供一个女娃上学，如今听说在县里开了铺子，生意还不错，生活宽裕了肯定也希望另外一个孩子也有出息。
“你姐这种情况，高中是没办法上了，不过可以上工厂夜校或者社区扫盲班。”
话落，顾怀远蹙眉道。
“社区扫盲班手续比较复杂，我倒是建议你可以送她到工厂夜校去，这是专门针对厂区工人办的。你之前不是在棉纺厂干过一段时间，听说他们厂就办得有夜校，你可以和杨厂长打听打听。”
“棉纺厂？”
“嗯，听说他们厂的夜校还办得挺不错。”
“好的，那我晚点去棉纺厂问问。”
棉纺厂的厂长杨锦坤和主任刘建明，郁棠都很熟悉，在棉纺厂那段时间，两人也对她也很照顾。
如果郁蓉能在棉纺厂上夜校，郁棠也放心。
……
郁棠离开福泽一中后，又去了棉纺厂。
得知她的来意，杨锦坤毫不犹豫答应了郁棠的请求，将郁蓉上夜校的事都安排妥当后，郁棠这才离开。
郁棠边走边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交付定金之后，她就有了兴达制衣厂的使用权，如果让工厂空置着，肯定不合适。
怎么将工厂发挥最大作用，是她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正苦恼时，郁棠透过街边的玻璃，不经意间发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她，郁棠猛地转过身，望向来不及隐藏身影的王小虎大声喊道。
“王小虎。”
跟踪被郁棠发现，王小虎原想拔腿就跑，又想着有话要对郁棠说，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前，低垂着头问道。
“叫老子干嘛？”
闻言，郁棠顿时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跟踪我？”
王小虎下意识反驳。
“老子才没有。”
郁棠打量王小虎片刻，莫名觉得今天的王小虎有些奇怪。
“你找我有事？”
郁棠清楚记得在派出所第一次见到王小虎的情景，典型的地痞流氓嚣张跋扈，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然而今天的他眼神闪烁，神情别扭，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我妈让我来谢谢你。”
在王小虎眼里，郁棠人很难缠，脾气还臭，他压根不想和郁棠接触，可又没办法拒绝自己母亲交代的事，只能硬着头皮来找郁棠。
“谢我？”
郁棠蹙眉，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意识到郁棠压根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王小虎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正了正脸色道。
“之前的事，我从派出所出来后我妈都给我说了。她说那天你去我们家，不仅没让她赔钱，还给她买了许多生活用品，离开的时候还给了她五十块一块一块的零钱，让她需要的时候按张数花。”
闻言，郁棠恍然，淡淡说道。
“你真要谢那就谢我姐吧，我可没这种善心。”
听到郁棠否认，王小虎急声道。
“我已经问过郁蓉了，她说她压根不知道这事。”
郁棠微怔片刻，看着王小虎没有说话。
郁棠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让王小虎欠郁蓉一个人情，不说希望他回报郁蓉什么，但起码不要再去店里闹事，没想对方竟然已经和郁蓉求证过这事。
思及此，郁棠毫不在意道。
“不用谢我，我这么做也不是因为你。”
当初离开调解室时，郁棠是铁了心要给王小虎一个教训。
但去了王小虎家，看到他双目失明面容枯槁的母亲，郁棠瞬间就动了恻隐之心。
与王小虎母亲交谈中，郁棠也知道了关于王小虎更多的事，再回想起在调解室为王小虎说情的警察，几经思考，郁棠最后才改变了主意。
“我知道，但一码归一码，我王小虎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你帮了我们家，我就该谢谢你。”
“行，那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郁棠转身朝主街走去。
看郁棠压根不把这事放心上，王小虎快步跟上郁棠，边走边将那晚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那晚去你们家店里闹事，是王芳芳花了五块钱请我去的，我当时就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你爸妈，真没打算伤害他们。”
提到这事，王小虎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当时他替别人背锅，因盗窃蹲了半年多的局子。
才从里面出来，王芳芳就找上了他，说花五块钱让他来主街教训人。
他虽然是街遛子，但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因为五块钱又把自己送进去。
抱着有钱不赚是傻蛋的心态，王小虎跟着王芳芳去了郁记定制。
不曾想，不仅被暴揍了一顿，还被派出所关了七天。
郁棠看也没看王小虎，淡淡回了一句。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让你赔偿？”
突然想到什么，郁棠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紧跟着她的王小虎。
联想到当初他竟然为了三十块钱就替人背锅，在局子蹲了半年的事。
视线最后落在王小虎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面孔，瞬间了然。
就王小虎这幅鬼样，也难怪别人有什么倒霉差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简直又丑又无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