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稍顿,他接着禀报道,“那阎三得知要被带来见您,竟妄图反抗,不过已被我等拿下。”
“如今他被押在门外,该如何处置,特来向公子请示。”
何琏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侧身,看向被两名壮汉牢牢制住的阎三。
此刻的阎三,脸上竟还带着几分嚣张之色。
他的双手被粗麻绳紧紧反绑在身后,麻绳深深勒进他的手腕。
皮肤磨得泛红,甚至有些地方已渗出丝丝血迹。
嘴里塞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使得他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脑袋拼命地左右晃动,试图摆脱嘴里的束缚。
雅间里,气氛格外融洽和谐。
赵桓端坐于主位,正与王若冲、李忠相谈甚欢。
言语间笑意盈盈,偶尔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
陈昭虽身形虚弱,却也难掩兴致,勉强扯起嘴角,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何琏清晰且恭谨的禀报声。
赵桓闻声,目光从容地扫过众人,而后微微抬了抬下颌,声量不高,却沉稳笃定:“进来吧。”
何琏在外听到指令,伸手用力一推。
“吱呀”
两扇雕花木门缓缓敞开。
他率先踏入,神色恭谨,侧身让出位置。
身后,两名身形魁梧的伙计押着阎三走进来。
阎三此刻狼狈不堪,发髻松散,几缕头发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身上的衣衫也在挣扎中被扯得皱巴巴。
原本嚣张的眼神里,此刻隐隐透露出一丝慌乱。
但仍强装镇定,时不时扭动身躯,试图挣脱伙计的钳制。
在他们之后,一位身着素色长袍、背着药箱的老者快步走进雅间。
只见,这位老者面容清癯。
进门之后,迅速扫视一圈室内情况,便将注意力落在了陈昭身上。
何琏上前一步,对着赵桓拱手行礼,朗声道:“公子,医者已带到。”
说罢,他微微侧身,再次看向被押解的阎三,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
赵桓微微点头,目光先落在医者身上,神色温和了几分,说道:“劳烦老先生,先为这位小哥诊治一番。”
医者闻言,微微欠身,和声说道:“小哥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快步走到陈昭身旁,动作利落地放下药箱。
而后,便检查起陈昭的伤势来。
医者俯下身,双手轻柔却又专业地解开陈昭伤口处沾染着血迹的衣物,眉头因伤势的严重微微蹙起。
他从药箱中取出干净的纱布与草药,一边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淤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伤口深且杂乱,所幸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需尽快止血生肌。”
说话间,他手法娴熟地将草药碾碎,敷在陈昭的伤口上,动作轻快而精准。
随后拿起纱布,开始一圈圈仔细包扎。
待伤口包扎妥当,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到陈昭面前,说道:“小哥,这药丸能活血化瘀、促进愈合,一日三次,一次两颗,记得按时服用。”
陈昭强忍着疼痛,接过药丸,囫囵地吞下两颗。
接着,医者又从药箱底层翻出一卷备用纱布,轻轻地放在一旁,嘱咐道:“这伤口需每日换药,我留下了足够的纱布与草药。”
“换药时,先用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再将草药碾碎敷上,最后用纱布包扎紧实,动作要轻,以免牵动伤口。”
说罢,他抬眼看向赵桓,补充道:“公子,小哥伤势较重,后续需精心调养,饮食也应以清淡滋补为宜。”
赵桓微微颔首,目光关切地看了看陈昭,随后对大夫说道:“多谢老先生,此番多亏您出手相助。”
医者谦逊地摆摆手,说道:“公子客气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
“若无他事,老朽便先行告辞。”
赵桓亲自将医者送至雅间门口,目送其离去,才转身回到屋内。
此时,雅间里弥漫着一股复杂难明的气息。
陈昭的面色较之前缓和了不少,不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他微微坐直身子,目光紧紧锁定在一旁被押解的阎三身上。
那眼神中燃烧着的愤怒与不甘,似要将对方灼烧。
阎三脑袋低垂,目光闪躲,不敢与陈昭对视。
额头上汗珠密布,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刚才医者诊治时,他一直憋着气,身体僵硬,丝毫不敢动弹。
此刻,他满心都是恐惧,双腿也止不住地微微打颤。
赵桓稳步走到阎三面前,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阎三,事已至此,对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扑通!”
阎三双腿猛地弯折,整个人重重地砸跪在地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声响。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公子,小人猪油蒙了心,有眼无珠,冲撞了您看重之人,求您开恩,饶我这一回吧!”
“往后我愿为您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做牛做马,拼了命也要弥补今日犯下的大错。”
赵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从鼻腔中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哼!做牛做马?”
“你以为这般信口一说,就能将今日之事轻飘飘地揭过?”
紧接着,赵桓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刺向阎三,周身气场瞬间凌厉起来。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质问的怒火:“在你眼里,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他们的尊严竟如草芥一般,能任由你肆意践踏?”
“难道他们的性命在你心中,就轻贱到一文不值,可随意被你糟践?”
阎三被赵桓这一番厉声质问吓得浑身筛糠,头垂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面。
他哆哆嗦嗦地说道:“公子,都是小人糊涂,小人有罪,真的知道错了。”
“小人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往后再也不敢了。”
“啪啪——”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满是汗水的手拼命扇自己耳光,声音在雅间内格外刺耳。
赵桓眉头紧皱,眼中厌恶之色更甚。
他背过双手,在阎三面前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踏碎阎三心中那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