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确实难以理解,为何这样的人竟能在朝堂之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深得皇帝的信任。
而梁师成的谄媚笑容在赵桓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就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面具,掩盖着他内心的阴险与狡诈。
而后,他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儿臣桓,恭请圣安。”
他的目光在书案上一扫而过,却并未看清赵佶究竟在做什么。
赵佶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抬起头。
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但手中动作却未停下。
赵佶手中的毛笔继续在纸上舞动,笔锋如行云流水,留下一道道灵动的墨迹。
他轻声道:“桓儿来了?快些起身吧,不必如此多礼。”
赵桓直起身,目光重新落在书案上,这次他看得更仔细些。
只见,赵佶手中握着一支羊毫毛笔。
笔尖在纸上轻盈地舞动,纸上竟是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
画中,几枝梅花横斜而出,枝头梅花或含苞待放,或盛开怒放。
花瓣以淡墨勾勒,晕染出层次分明的质感。
一只绣眼鸟栖息于枝头,灵动的神态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去。
赵桓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儿子不知爹爹正在作画,多有打扰,还望恕罪。”
赵佶微微摆手,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温和:“无妨,桓儿,你来得正好。”
“这幅画正缺一个题款,待我完成,你来品评一番。”
说完,赵佶继续低头作画。
笔尖在纸上轻点几下,为绣眼鸟添上灵动的双眼。
又在画面右下角以瘦金体题诗一首,笔法犀利,飘逸洒脱。
赵桓凝神细看,只见笔墨间灵动流转,绣眼鸟似欲振翅欲飞,花枝摇曳生姿。
赵佶放下毛笔,轻轻点头,目光转向画卷,轻声说道:“这幅《梅花绣眼图》,是我近日所作。”
“你看这梅花的枝干,用笔如书法中的‘折钗股’,转折有力。
花瓣的勾勒,则如‘屋漏痕’,自然流畅。”
“书法与绘画,本就相通,画中用笔,便是书法的根基。”
赵桓听得入神,心中豁然开朗。
他微微点头,说道:“儿臣明白了!书法与绘画,皆需笔力与意境并重,方能传神。”
赵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平日练武,身体力行,这书画亦需如此。
“笔力要稳,下笔要有力,却又不能过于僵硬,要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你先赏一会儿画,之后再开始练字,或许会有新的领悟。”
赵桓躬身领教:“儿臣谨记陛下教诲。”
赵佶微微点头,目光重新落在画卷上,似乎陷入了对画作的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对赵桓说道:“桓儿,你且到这边来下,仔细观摩这幅画。”
“今日,就不写瘦金体了!”
“我给你准备几幅古人法帖,你先从临摹入手,感受下前人的笔墨韵味。”
赵桓恭敬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书案旁。
而他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幅《梅花绣眼图》上,仔细观察着每一笔的起落和转折。
这赵佶的画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极深的笔力和意境。
梅花的枝干用笔苍劲有力,仿佛能感受到风霜的侵蚀。
而花瓣的勾勒则细腻入微,轻盈而不失灵动。
那只绣眼鸟更是栩栩如生,眼神中透出一丝灵动,仿佛随时会振翅飞去。
赵佶看着赵桓专注的模样,微微一笑。
转身走到书架前,取出几卷古人的法帖。
待徽宗走回来,见到赵桓依旧专注的看着这幅画。
“桓儿,阿爹这幅画,你觉得怎样?”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亲近与宠溺,眼神温和地看向赵桓。
赵桓闻言,微微俯身,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缓缓说道:“爹爹此画,花鸟传神,笔法如行云流水,既有瘦金体的锋锐,又不失灵动之韵。”
“这画中意境,似乎能让人窥见自然之灵秀,实在妙绝!”
他顿了顿,目光中透出一丝深意,继续说道:“爹爹以笔为羽,绘出这绣眼鸟的精魂,每一笔都似有灵性,就像是能将观者引入画中,感受那花鸟的呼吸与风姿。”
“这不仅是画,更是爹爹心中自然与艺术的完美交融,堪称神品!”
“哈哈!”赵佶被赵桓这番话逗得开怀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满面春风,“你这小子,嘴是抹了蜜了!”
而站在赵佶身后的梁师成则是一脸错愕,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王爷。
在这一刻,梁师成的心中猛地一紧,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
他眼看着赵桓那番恰到好处的夸赞,竟将自己平日里最擅长的马屁功夫抢了先,心中不禁暗自咬牙。
他本以为自己在逢迎拍马、察言观色上早已炉火纯青。
没想到赵桓竟在这不经意间,将自己多年来精心打磨的“技艺”轻松碾压。
梁师成表面上仍保持着谦卑恭敬的姿态,但内心深处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忍不住暗骂:“你这小子,怎么抢了我的活?”
“梁伴伴,你觉得呢?”赵佶用有些揶揄的语气问道。
梁师成心中一凛,脸上却迅速堆起谄媚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尴尬:“回官家的话,奴才觉得京兆郡王说的极对!”
“奴才愚钝,实在不如王爷这般能一眼看透画中的妙处。”
“官家的画作,本就是天下无双,王爷的品评更是恰到好处,奴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佶听了梁师成的回答,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显然察觉到了梁师成的尴尬,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说道:“你们都夸得不错,这画嘛,终究还是自己心里有数。”
赵桓见状,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说道:“阿爹的画,本就无需他人多言。”
“无论是花鸟的灵动,还是意境的深远,都已臻化境。”
“旁人的夸赞,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赵佶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画卷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梁师成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沉默,不敢再轻易开口。
片刻后,赵佶一脸笑意地看向赵桓,说道:“既然吾儿觉得这幅画甚好,那就赠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