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忠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进那个铺着锦缎的盒子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盒盖是否扣紧。
赵桓看着李忠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乐出声来:“瞧你紧张的!”
“李忠,你觉得这镜子要是流入市井,那些官员、富商会是什么反应?”
李忠抬起头,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赵桓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道:“殿下,这镜子若流入市井,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那些官员们素来喜好新奇之物,见了这般精巧的镜子,定会趋之若鹜,争相购买。”
“而富商们也定会视其为珍宝,不惜重金求购,只怕会掀起一阵抢购之风。”
赵桓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聪明,这镜子的制作工艺远超寻常铜镜,若能流入市井,定能卖个好价钱。”
李忠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试探性地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这镜子要在醉仙楼对外出售?”
赵桓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笃定:“不错,正是如此。”
而这醉仙楼,正是三年前赵桓让李忠买下的店面。
当时,他本打算将看中的两处酒楼一并买下。
但恰逢汴京有流民造反,经过朝廷一番镇压,局势才勉强得以平息。
赵桓本打算买下两处酒楼,却因暗中收留了一批战争遗孤。
这才导致手头的银两捉襟见肘,最终只能买下其中一处。
醉仙楼择址于东华门附近,此地作为京城最繁华之所在。
整日里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景象从未间断。
往来之人更是非富即贵。
而赵桓虽未能亲自到施工现场督造。
但他对醉仙楼的装修风格极为上心,投入了大量心血。
一封封书信、一张张精细的图纸,源源不断地被送往工地。
他在信中详细阐述设计理念,不厌其烦地向工匠们强调,务必将古典雅致与奢华大气这两种风格完美融合。
大到楼体外观飞檐斗拱的雕琢样式,小至内部大堂梁柱上的雕花细节。
从桌椅摆件的选材用料,到装饰字画的风格搭配,无一不凝聚着他的精心考量。
一心只为打造出一座在汴京独树一帜的顶级酒楼。
而醉仙楼的美味佳肴,更是赵桓的得意之作。
他凭借自己对美食的独到见解,又结合了宫廷御膳的烹饪技法,设计出独具特色的菜肴。
他将这些想法详细记录在纸上,交给李忠。
由李忠负责寻找技艺高超的厨师,按照赵桓的要求反复试验。
最终,推出的具有现代特色的菜肴惊艳问世。
但凡品尝之人,无不拍案叫绝。
至于醉仙楼的服务人员,皆源自赵桓当初收留的一批孤儿。
在众多孤儿中,仔细甄别,挑选出一批年龄合适、但在天赋资质上稍显不足的男女孤儿。
随后,特意安排了经验丰富的专人,对他们展开全面且系统的培训。
内容涵盖礼仪规范、服务流程以及菜品知识等多个方面。
而这些孤儿原本出身贫寒,生活困苦。
但在悉心培养下,他们发生了令人瞩目的蜕变。
如今,每个人都举止得体,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已然成为酒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至于,那些具备习武天赋的那些孤儿,则交给了在城外庄子中的王进。
在赵桓看来,这些孤儿身上所展现出的这些优秀特质固然重要。
但他最为看重的一种品质,当属忠诚。
在赵桓的精心操持下,历经整整三年的悉心雕琢,醉仙楼已然脱胎换骨,一跃成为京中首屈一指的顶级酒楼。
如今,它稳稳占据京中顶级酒楼的宝座,与闻名遐迩的樊楼并驾齐驱。
醉仙楼每日门前皆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纷至沓来。
店内更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当然,醉仙楼那极致奢华的装修,背后所需资金堪称天文数字。
在这三年时间里,赵桓因年幼,被深锁于宫墙之内,无法踏出宫门半步。
然而,年龄的幼小丝毫未能束缚住他的远大志向与卓越谋略。
城外的庄子,在赵桓的精心运筹帷幄之下,宛如一片生机盎然的沃土。
诸多工坊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破土建成,并相继投入生产。
这些工坊涵盖了纺织、制瓷、冶铁、造纸等多种手工业,皆是当时最为先进的生产技艺。
这些产品不仅满足了庄子的日常所需,还通过汴河漕运销往各地,为他带来了稳定的收入。
“哗啦 ——”
赵桓双臂一展,整个人悠然沉进那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
桶中热水激荡,水花四溅,蒸腾的水汽仿若一层轻纱,迅速弥漫开来。
须臾间便模糊了周遭精美的雕花梁柱,让整个空间都氤氲在一片朦胧暖煦的氛围里。
“舒服!”
赵桓惬意地长叹一声,四肢尽情舒展,惬意地躺在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汽轻柔地拂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好似一双双无形的手,将他周身的疲惫悄然驱散。
稍作休憩后,他微微偏头,目光透过水汽,散漫地看向一旁垂手而立的李忠,神色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若只是在随意打发时间般,悠悠问道:“昨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李忠听闻,神色瞬间一凛,连忙趋步上前,微微俯身。
他将身子压得极低,神色谨慎,声音也刻意压低,回道:“昨儿三更天,官家从东华门出去了。”
赵桓原本半阖着的双眼瞬间睁开,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旋即身子微微坐直,嘴角一勾,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一笑,脸上满是不以为意。
可那眼底深处,却悄然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悄然闪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其中既有对某些状况的嘲讽,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赵桓的嗤笑在这水汽弥漫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李忠低垂着头,脖颈几乎要缩进衣领里,大气都不敢出。
他就像一尊木雕般纹丝不动地伫立原地,屏气敛息,静静地候着主子接下来的回应。
周遭的空气仿若凝固,唯有那浴桶中升腾而起的水汽,还在不紧不慢地翻涌、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