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这般言辞绝非无意为之,而是有意设局。
他精心组织话语,故意如此言说,就是想让宋徽宗对童贯产生不好的印象。
能让这位贵为“六贼”之一的童殿使,在父皇心中留下口风不严、行事草率大意的负面形象。
进而,成功挑起宋徽宗对童贯的一丝不满与猜忌。
虽然,赵桓心里清楚,眼前这件事,或许在对蔡京、童贯之流极为宠信的宋徽宗心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难以激起什么大的波澜。
而对此,他当然也并未抱有太高的期望。
赵桓的心里清楚,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在宋徽宗心中种下了一颗微小的种子罢了。
至于这颗承载着他心思的种子,未来能否在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从而引发一系列的后续变化,这些犹未可知。
他决定将一切都交付给时间,任由这颗种子在岁月中慢慢酝酿、发酵。
而宋徽宗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明显的意外之色。
原本挂着淡淡笑意、微微上扬的唇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眼中的讶异愈发浓重,目光紧紧地盯着赵桓,似乎要将他的内心想法全都看穿。
他刚欲开口质问,却又似乎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翻涌的情绪,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与威严道:“哼!没想到会是他。”
“罢了,朕既已应下不责罚于他,便不再追究此事。”
顿了顿,他又缓缓开口,话语中透着一丝不满,“只是这等重要消息竟随意说与你听,可见他行事确实不够谨慎稳妥。”
赵桓见状,连忙装作一副有些慌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而后,又言辞恳切地添油加醋道:“父皇,童殿使或许只是一时的无心之失。”
“平日里,童殿使对父皇忠心耿耿,为朝廷上下事务奔波操劳,可谓是尽心尽力。”
他微微低垂着头,做出一副诚恳的姿态,继续说道,“儿臣也深知,传言大多不可尽信。”
“只是,儿臣心中一直对我大宋的安危忧虑不已,时刻牵挂着边境局势,所以才会对这些消息格外留意。”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渴望,“儿臣一心想要习武,也正是盼望着将来能够为父皇分忧,为我大宋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倘若边境真的爆发战事,儿臣便能挺身而出,为守护家国尽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宋徽宗微微眯起双眼,眸中寒芒闪动,那目光恰似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赵桓。
见他露出慌乱之态,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而宋徽宗的心中笃定,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在自己身为帝王的震慑之下,绝无说谎的可能。
毕竟,如此稚嫩的年纪,即便再聪慧,又怎会有那般深沉的心机与胆量?
而对于赵桓所提及的童贯之事,徽宗显然心存芥蒂。
尽管,他面上波澜不惊,依旧保持着身为帝王的沉稳与威严,没有过多地表露情绪。
但那微微眯起的双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心底已然对童贯随意泄露边境消息的行为,暗自计较,不满之意悄然滋生。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桓儿,你有这份心是好的。”
“只是这童贯,身为朕身边近臣,行事需更加稳重才是。”
“你既知晓传言不可尽信,往后便要多些自己的判断。”
“这天下之事,错综复杂,仅凭道听途说可不行。”
过了半晌,宋徽宗的语气逐渐缓和,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慈爱:“桓儿,在这太平之世,你却能有居安思危的心思,朕心中着实欢喜。”
“只是,这习武之路,荆棘满布,绝非一朝一夕便能有所成。”
赵桓见宋徽宗并未一口回绝,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急忙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习武艰难,也知晓自己身份特殊。”
“儿臣保证,定会在不耽误学业和其他事务的前提下,专心习武。”
宋徽宗凝视着眼前赵桓那急切而又认真的模样,小家伙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满是对习武的热忱与执着。
他心中的疑虑如同薄雾般渐渐散去,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朕便准了你这一回。”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要时刻记住,学业乃立身之本,万不可因习武而荒废!否则,朕定不轻饶。”
赵桓心中大喜过望,激动之情难以抑制,声音微微发颤:“谢父皇恩准!儿臣定当将父皇的教诲铭记于心,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宋徽宗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期许:“朕会亲自为你挑选一位武艺高强、品行端正的武师。”
“今后,你便跟着武师好好学习,切不可偷懒懈怠。”
赵桓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儿臣谢过父皇!儿臣定会努力习武,将来定要让我大宋的敌人闻风丧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至于武师,儿臣想亲自去禁军之中挑选!还请父皇准许!”
宋徽宗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
既然已经应允了赵桓习武之事,他自然愿意成全儿子这份对习武的热忱:“好,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朕便准了!”
“你去禁军中挑选武师,正好也能见识一下我大宋将士的飒爽英姿与豪迈风采。”
赵桓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可表面上依然维持着恭敬且兴奋的神情。
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大宋禁军的战斗力大不如前,早已不是当年那支骁勇善战的劲旅。
甚至,在很多方面都已沦为徒有其表、形式大于实质的存在。
然而,他明白此刻绝不能在宋徽宗面前流露出对禁军的半点轻视。
否则,不仅会触怒龙颜,还会让自己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
只见,他微微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说道:“谢父皇!”
“儿臣定会精心挑选,找到一位德才兼备、武艺高强的合适武师,定不辜负父皇的殷切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