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河桥边,微风拂过桥头,拂过将士周身,军旗迎风招展
两军阵前,张德柱独自傲立于一营排头
“儿郎们!随我冲阵!!”张德柱一声令下,首当其冲,第一个跨上谷河桥桥面
“杀!!!!!!!!”
镇朔军一营的将士,像一群饿狼一般,冲过桥面,开始冲击桥头的金兵阵线
一营将士在张德柱的率领下不仅勇猛,且队形搭配上层次鲜明
第一排刀盾兵,立大盾于前,护身护体护周边,二排长枪兵,拒敌于一丈之外。三排弩手见缝插针。
双方仅是刚一接触,一营锋线就直插入敌阵三五个身形位,金军的阵线开始松动
贺峰站在后面不远处一个小土包上,看着一营冲阵,总是觉得哪里似乎不妥,这种感觉很强烈,但又说不上来具体不妥在哪里
虽说金人的兵确实不擅长于结阵厮杀
但这严阵以待的阵线,不应该这么松松垮垮
就在贺峰犹豫的这一刻,一营的锋线已经将封堵桥头的金兵阵营推出去至少十余丈
后队见前队已经打开缺口,蜂拥而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桥头的缺口已经在一营冲击下,扩开了一片宽百余丈,长百余丈的区域
贺烽立于高处,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诡异
金军若真是这样的战斗力,那就不用这么磨叽了,直接挥军掩杀即可
三营按照事先的约定,见一营已经打开缺口,沿着古河桥一路北上,随着一营将士的兵锋顺势掩杀
贺峰眼看着一营和三营的将士已经基本全部过桥,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起……
莫非对方主将的想法,与自己一样,都是要诱敌深入,围而聚歼?
就当贺烽犹疑的这一刻,河对岸长长的号角声骤起!
金军阵线霎时间呐喊声四起,刚才还松松垮垮的阵线突然开始变得紧实,两军步卒的碰撞也从刚才的分分离离变得人挤人,人挨人
火线外围,冒出无数金兵的轻骑开始在火线周围游走,如雨点般的箭羽叮叮当当的落在已经过河的将士身上
纵使步人甲防护严密,也禁不住如此多近距离箭羽的覆盖,一营三营的将士已经开始出现成批量的伤亡
果然!
贺烽看着眼前这一幕,对方领军的人果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都是想把对方引诱过河,半渡而击
先锋一战的损失,已经超出了原计划的范畴,
贺烽看着河对岸正饱受三面围攻的将士,下令鸣金
按计划,这时候一营三营应该开始交替掩护撤退
可鸣金令发出,一营和三营却怎么也退不出来,锋线上的两军步卒,已经开始胶着
“神射营掩护前军退回来!”贺烽下令
弓弩开始朝河对岸进行反击,一营三营的将士开始有序退却,然而退却的过程中,金兵趁势暴起,阵后远观能明显看得出,此时的金兵与刚接战时判若两军!
两军交锋,慌乱中将士的精力顾及不到伤兵,大量不能行动的伤兵被迫被留在了原地,被赶上的金兵剿杀
半个时辰的纠缠,一营三营的将士陆陆续续退回谷河南岸,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一营三营退却,弓弩压制,坐等金兵上钩
但金兵追至桥头,只是打退了一营三营的进攻,却丝毫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的贺烽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诱敌深入的策略已经没有用了,对方压根就没想过扩大战果
面对这样不贪功,不冒进的对手,再加上这样的悬殊对比,贺烽陷入了沉思
对方在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前提下,仍不追击溃卒,这说明要么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意图
要么这支金兵来此的目的,就只是阻截河南岸的宋军北上,而并非扩大战果,
然而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样,都已经彻底掐断了镇朔军北归的路
“董怀安!!!”贺烽气急败坏的喊来董怀安
“将军!”
“面前敌阵,要你狙杀金兵,射程够吗”
董怀安只是瞥了一眼,
“将军,距离够,但如果对方着重甲,神臂弩不能穿甲而过”,
“要对敌人造成致命的一箭,需要推进到多远”
“神臂弩射程最远二百步,百丈之外,难以穿甲”
“李德忠!”
“末将在!”
“你调兵二百结阵,一百人着重甲,持龟甲阵,推进封堵桥面,另百人结阵方圆,盖住周边,保护神射营压进至敌阵百丈之内”
“董怀安,带神射营持神臂弩,见人就射,他们退了,你们就给我跟上去,但不能追过桥面,神臂弩如果没有必要的把握不可发射,节省弩矢,不求多大的杀伤,只求让敌人不敢靠近即可”
“是!”
“是!”
交代完李德忠和董怀安二人,贺烽转头看向一旁的斥候
“着人去锐风军三军,二军送信,就说金人大兵压境,我已经替他们堵住了金兵,让他们火速赶来围歼,走谷河北岸,前后夹击金兵!”
“是!”斥候一溜烟的跑了,贺烽此时的脸上少有的已经面露怒色,他可不想触霉头
贺烽安排完,再抬头看向河对岸的金兵
“跟老子耗着,老子今天就跟你耗到底!”
不多时,第一波冲阵退下来的张德柱和于岳气喘嘘嘘的来到贺烽身边
“将军!”
“伤亡如何!”
“一营阵亡50多人,”
“三营阵亡170多人”
……
贺烽心疼的再滴血,就只是第一阵呐,200多口子人就没了
虽说打仗一定会死人,但这是自己的愚蠢轻敌导致的,如果自己没有把对方想的那么蠢,就不会连累这二百多弟兄枉死,
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士气,贺烽即便再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
两军交锋还没分出胜败,自军主将妇人之仁,先过于两军交锋的杀意,就不用打了
军人以气为先,这一刻不论悲痛还是懊悔,都得放到战后再说
“各营结阵戒备,另外,全军于后五里扎营,扎营时记得,尤其是要看好了陇安军所部”
“是!”于岳下去准备了
天色渐晚,桥面上的二营将士和神射营的将士,已经在桥上与敌对峙超过了一个时辰,将士们的体力都已经几近见底了
贺烽传命鸣金收兵
二营的将士退回来之后,等半个时辰,一营再上,还是跟前面一样,不求杀敌,只要能在桥面上与敌人纠缠即可
贺烽安排人,在河边不远处埋锅造饭,明着向河对岸的金兵示威,传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你敢堵老子的路,老子今儿就不走了,咱就耗着!
贺烽之所以这么放心的跟金兵对峙,是因为他疲累的体感让他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是人就得吃饭,是人就得睡觉!等今晚你们睡熟了,今天的帐咱们好好算算!
贺烽暗自发狠,喊来传令兵
“让各营指挥使过来听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