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小节 观气避凶途
洛阳城外五十里的官道上,秋风裹挟着肃杀之气,肆意席卷。王凡与李明远牵着毛驴,神色警惕地混入流民队伍。深秋的暮色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铅板,早早地压了下来,远处的烽火台如同一双双被点燃的恶魔之眼,依次亮起,将半边天空染成触目惊心的血色。
李明远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微微侧身,凑近王凡耳边,低声说道:“观主,前方五里处的树林里,潜藏着三道暗哨,气息透着诡异,极有可能是玄阴宗的邪修。他们的气运呈现出黑中带青之色,与之前在黑风谷遭遇的死士如出一辙。”
王凡微微点头,旋即停下脚步,运转观气术。他目光扫过流民队伍,只见众人头顶大多笼罩着灰败的气运,然而,其中三团浓郁的黑雾显得格外突兀,黑雾中隐隐有骷髅纹缓缓流转,这正是玄阴宗“三阴巡魂哨”的独特标记。这“三阴巡魂哨”乃是玄阴宗专为监视与截杀潜在威胁所设,一旦有修为波动靠近,便会即刻发出警示并展开攻击。
王凡心中快速思索,旋即从袖中摸出三枚“迷踪符”,递给流民中的几个精壮汉子,神色沉稳地说道:“前面有山贼出没,跟着符光走,千万不要回头。这是清微观的平安符,定能保你们周全。”
流民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与犹豫。但当他们瞧见符纸上的云纹发出柔和微光,仿佛蕴含着神秘而可靠的力量时,便不自觉地自发聚成队列。王凡趁机拉着李明远,悄然转入一旁的小路。此时,袖中的太学残镜微微发烫,镜面上缓缓浮现出三条黑色细线,正是邪修的感应范围。
王凡压低声音,对李明远说道:“玄阴宗以为修仙者会走官道,却忽略了,百姓的脚步,才是绝佳的隐身符。”他指尖轻轻划过镜中流民的气运,只见那灰雾中泛起淡淡金芒,这正是流民们对生存的强烈渴望所凝聚而成的愿力,在这乱世之中,显得尤为珍贵。
离开官道后,王凡和李明远在崎岖的山路上默默前行。天色愈发暗沉,周围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慌。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座破庙。王凡和李明远对视一眼,脚步放轻,缓缓靠近。
庙前的老槐树上,赫然挂着十几具尸体,个个面容扭曲,精血被吸干,腰间的令牌刻着不同门派的标记,而他们的手掌都被齐齐斩去,这正是玄阴宗臭名昭着的“断仙手”标志。玄阴宗施展此术,意在震慑其他修仙门派,同时利用这些尸体进行邪恶的仪式。
李明远见状,正要上前查看,王凡眼疾手快,突然按住他的手,神色凝重地说道:“树上布满了‘三阴锁魂丝’,碰不得。你看那些骷髅头的眼窝,皆对着洛阳城方向,此乃聚阴阵的引子。”
言罢,王凡取出昆仑镜,将镜光投向槐树。只见无数细如发丝的黑线从树皮中渗出,每一根都连着尸体的眉心,在镜光映照下,清晰显形出扭曲的“祭”字。王凡眉头紧皱,运转“红尘劫运决”,缓缓说道:“这些邪修竟拿同道的生魂炼阵,以给董卓的血符军充能。”
说着,他指尖凝聚出百姓舂米时的愿力金光,对李明远说道:“李明远,用‘雷火符’劈树干,记得大喊‘还魂’。雷火需借百姓怒火烧邪。”
李明远毫不犹豫,立刻挥动手中的“雷火符”。雷光闪过,伴随着一声巨响,老槐树发出尖锐的啸声,似被触怒的恶魔。生魂们的虚影纷纷飘向王凡手中的“聚魂盏”。其中一个虚影跪地痛哭,声音颤抖地说道:“多谢仙师。玄阴宗在洛阳四门皆设了‘血祭台’,用生魂之力加固董卓的邪阵。他们还妄图在北邙山摆三阴阵,用三圣物祭天!”
王凡心中一沉,就在此时,太学残镜突然与昆仑镜共鸣,镜纹相触,清晰浮现出洛水的坐标。王凡神色凝重,收起盏子,对虚影说道:“去清微观吧,观里的灵田能滋养你们的魂。”生魂们感激涕零,化作光点渐渐远去,老槐树上的锁魂丝也随之崩断,露出树干上的暗刻:“三阴阵成,洛水为鼎”。
离开破庙后,王凡和李明远继续前行。夜幕如墨,将大地笼罩。在一处山坳里,他们与一支曹军小队不期而遇。为首的校尉瞧见王凡腰间的云雷纹令牌,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立刻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可是清微观观主?戏先生早有预料,说您会取道金墉城小道,特意命我们在此等候,并带来了护心符。”
王凡微微点头,运转观气术扫过士卒头顶的气运,只见铁灰色中泛着清微观云纹的微光,这正是佩戴“平安符”的明显征兆。
“劳烦带路,我们要去洛水探查水患。”王凡故意露出太学残镜的一角,镜面上洛水的方位正闪烁不定,他神色平静地说道,“听闻最近洛水邪气弥漫,百姓皆不敢打水。”他心里清楚,曹操对洛水的昆仑镜必然有所图谋,此刻借“水患”之名,既能隐藏真实目的,又暗合戏志才之前关于“圣物共鸣”的暗示。
随着曹军小队来到营地,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高高飘扬的“曹”字大旗。王凡注意到,士卒们的甲胄上虽无邪符,但都别着清微观的“平安符”,正是赵铁柱之前送来的。
校尉指着远处的洛阳城,神情严肃地说道:“观主请看,董卓的‘血符军’驻扎在西城门,那些士卒眼泛青光,见人便杀。但他们不敢靠近金墉城,因那里有贵观的符光守护。”
王凡运转观气术,只见洛阳城上空笼罩着一层暗红血雾,如同一团邪恶的乌云,压抑而恐怖。血雾中隐约有三股气运相互纠缠:中央是董卓那暴虐的血光,透着无尽的杀戮与残暴;东北方是袁绍的邪修黑雾,阴森诡异;而东南方则有一缕银芒闪烁,那是曹操的气运,虽被血雾压制,却如黑暗中的烛火,顽强不屈。
王凡心中一动,忽然对校尉说:“袁绍的圣物运输队,此刻正在北邙山后的官道上。劳烦传信给戏先生,让曹军在孟津渡布下‘地火符’,玄阴宗的邪修惧怕明火。”
告别曹军营地,王凡和李明远继续踏上行程。当他们来到鬼哭坡时,阴森恐怖的氛围扑面而来。山风呼啸,似无数冤魂在哭泣,令人毛骨悚然。李明远的马突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差点踩中地面的骷髅头。
王凡定睛一看,这些头骨竟摆成逆北斗阵,正是玄阴宗用来聚阴的“万骨阵”。此阵以无数冤魂之力为引,能极大增强邪术的威力。王凡迅速将太学残镜按在地上,镜中北斗星图投射在坡上,强大的力量竟将骷髅头吸聚成正北斗方位,哭号声顿时减弱。
王凡转头对李明远说道:“李明远,记住,邪阵怕正,恰似邪修惧怕民心。”
月光清冷,洒在鬼哭坡上。王凡敏锐瞧见一群身着灰袍的身影正抬着青铜鼎,小心翼翼地向洛阳城移动。鼎身上的云雷纹与太学残片上的别无二致,正是袁绍的玄阴宗盟友在运送神农鼎残片。
王凡心中一紧,立刻拉着李明远躲入灌木丛。他运转观气术,仔细扫过为首者,只见其头顶纯黑气运中嵌着血色“袁”字,腰间挂着轩辕印的仿制品,正是玄阴宗大长老无疑。
王凡低声对李明远说道:“通知听风卫,圣物三天后将抵达北邙山。让铁柱在兖州边境布下‘地火符’,截断其粮草。没了粮草,邪修的阴毒术法,撑不过三日。”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王凡和李明远终于抵达金墉城。黎明的微光如同一把利剑,缓缓染红城墙。这里本是皇家别苑,如今却沦为流民聚集地,断壁残垣间搭着上千个窝棚,一片破败之景。然而,每个窝棚门口都贴着清微观的“平安符”,符光微微闪烁,给这片凄凉之地带来了一丝温暖与安宁。
王凡看着百姓们在符光中沉睡,心中感慨万千,忽然想起《天机卷》残页上的预言:“人劫至时,生灵为祭”。他神色凝重地转头对李明远说:“你带一半‘平安符’留在此处,护好百姓。若三阴阵告成,他们便会成为祭鼎的血食。”
李明远面露犹豫之色,担忧地说道:“观主一人涉险,太过危险!”
“别忘了,我还有这个。”王凡举起太学残镜,镜面上突然浮现北邙山的牌楼,牌楼匾额上的“劫运”二字与他的气运产生共鸣,散发出神秘光芒。“而且,曹操的密探就在附近。你看屋顶的瓦当,有清微观的云纹标记。”
城南洛水畔,王凡刚到便与青虚子狭路相逢。对方一眼便盯上了他腰间的昆仑镜,眼中顿时闪过贪婪的光芒,犹如饿狼看到了猎物。
“清微观的杂修,你果然拿到了昆仑镜!袁绍大人的三阴阵就差这最后一环!”
王凡冷笑一声,神色冷峻地说道:“玄阴宗勾结董卓,用生魂祭城,就不怕遭天谴?”他运转观气术,清楚“看”见青虚子身后的邪修们头顶气运皆与洛阳血雾相连,如同被邪恶的绳索紧紧捆绑。“你以为董卓会容你们?他的血符军,早晚会吸干你们的生魂。”
“天谴?”青虚子狂笑着举起轩辕印,印面红光闪烁,印纽上的蟠龙眼睛竟是两颗生魂,仿佛在痛苦挣扎。“等三阴阵成,天下都是我们的!”他大手一挥,身后瞬间浮现出上百道邪修身影,个个腰间挂着生魂灯笼,灯笼上的人脸正是金墉城的百姓,面容扭曲,痛苦万分。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如雷般的马蹄声。曹操的“虎豹骑”如黑色的洪流般突然杀出,为首的许褚袒胸露腹,手中大刀闪烁着寒光,如猛虎下山般劈开邪修的灯笼。
“观主,戏先生让我来接你!我家主公说了,谁要动百姓,先过我许褚这关!”
王凡趁机甩出“聚运符”,引动金墉城百姓的愿力。刹那间,上千道金光从城中升起,在洛水畔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光芒万丈,坚不可摧。青虚子的血符撞在屏障上,竟被无情反弹而回,炸伤数名邪修。
“你……你用的是人间气运!”青虚子惊恐地后退,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恐惧。“《天机卷》传说果然是真的,红尘劫运决……”
“我是谁并不重要。”王凡看着邪修们节节败退,洛水中的昆仑镜光芒渐稳,神色坚定地说道,“重要的是,三阴阵的阵眼在北邙山,而我——”他高高举起太学残镜,镜中清晰映出北邙山牌楼,牌楼匾额不知何时浮现“劫运在民”四个古字,“要去那里,找南华老仙问个明白。”
混战中,李明远带着流民赶来,手中捧着从邪修那里缴获的玉简,气喘吁吁地说道:“观主,三阴阵的布局全在这!北邙山是‘人劫’阵眼,需要十万生魂祭炼!”
王凡急忙翻开玉简,目光落在“北邙山阵眼”的标记上,忽然想起之前生魂虚影的哭诉,心中一凛,说道:“玄阴宗要在冬至子时祭阵。”他转头对许褚说:“烦请将军护送流民出城,清微观的符,能保他们三日平安。三日后,我们必破三阴阵。”
许褚大笑,声如洪钟:“观主放心,我许褚的刀,比符光更硬!”
晨光初现时,王凡站在洛水畔,看着曹操的军队有序地护送流民撤离。他深知,这一仗虽暂时击退了玄阴宗,但只是三圣物之争的开端。不过,当他运转观气术时,欣喜地看见金墉城百姓头顶的灰雾中,已悄然浮现出一丝银芒,那是对清微观的信任,也是“红尘劫运决”最珍贵的养料。
“李明远,准备进山。”王凡望着远处的北邙山,那里云雾缭绕,古老的牌楼若隐若现,牌楼两侧的对联渐渐清晰:“天劫在星,地劫在阵,人劫在民;道种于山,法种于符,心种于善。”
他轻抚太学残镜,镜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与玉简上的三阴阵图重叠,心中暗自思索:“南华老仙的洞府,就在那里。而我们,要在冬至之前,找到阻止人劫的办法。不是依靠圣物,而是依靠这些愿意追随符光的百姓。”
洛阳周边的战火仍在燃烧,但王凡的内心却渐渐明晰。通过观气术避开凶途,以符光守护苍生,他终于领悟:所谓劫运,并非天道注定,而是人心所向。当他带着李明远踏上北邙山的石阶时,路边的野花在战火中顽强绽放,恰似他袖中《天机卷》残页上,新浮现的字迹:“观气知凶吉,护民即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