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暗潮惊云起
兖州的深冬,仿佛一座巨大的冰窖,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狂风恰似一头失控的猛兽,肆意地咆哮着,裹挟着砂砾与碎雪,恶狠狠地砸向城墙垛口。了望的士兵瑟缩在角落里,厚重的铠甲被风刮得哐当作响,犹如不祥的警钟。砂砾无情地划过他的脸庞,留下一道道带血的痕迹,可他依然紧盯着远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凡屹立在清微观分部最高的角楼顶端,凛冽的寒风猎猎作响,吹得他的衣袂猎猎飞舞。他望着暮色中如长蛇般缓缓前行的曹军运粮队,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安。就在这时,手中紧攥的“麦浪预警符”陡然泛起一阵灼热。这枚三日前埋下的符箓,夹层里暗藏的朱砂麦穗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暗红,恰似一滴鲜血在水中迅速晕染,仿佛在急切地预警着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观主!曹丞相府八百里加急!”小顺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狂奔而来。他的斗篷下摆沾满了冰碴,每呼出一口白气,瞬间便凝结成冰晶。他怀中紧紧抱着的竹筒还在微微发烫,显然是通过“急讯符”加急送来的。“荀先生亲书密信,说有穿玄色斗篷的人在黎阳渡口频繁出没!”小顺气喘吁吁地说道,眼中满是焦急。
王凡下意识地摩挲着符纸边缘,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半月前东郡百姓的描述:每至夜幕降临,那黑雾笼罩的麦田里,总会隐隐飘出若有若无的铜铃声。这与他在洛阳古籍中查到的幽冥阁“血麦引”邪术特征如出一辙。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愈发强烈。
踏入曹军营帐,一股浓重的牛油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牛油灯昏黄的光线,将舆图上的兖州映照得一片血红,仿佛这片土地即将被战火无情吞噬。曹操面色阴沉,紧紧握着一卷被雪水浸透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羊皮纸上“袁绍屯兵五万于黎阳”的字迹已晕染开来,旁边那个狰狞的鬼脸标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不祥。
“张先生看看这个。”荀彧神情凝重地推来另一叠竹简。竹简的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污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陈留、济阴两郡的粮官接连暴毙,死状皆是七窍流血,粮仓里的麦种全变成了带黑斑的血麦。”荀彧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忧虑。
王凡面色愈发凝重,他迅速取出“验毒符”。符纸刚一接触空气,便“刺啦”一声燃起幽蓝的火焰,火苗上跳跃着诡异的黑色纹路,正是幽冥阁邪术的标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舆图上袁绍势力范围与兖州的交界处,那里被他用朱砂仔细点了七个星状标记——正是“五谷封魔阵”的关键节点。
“明公,这绝非普通的军事威慑。”王凡的指尖缓缓划过黎阳与濮阳之间的空白地带,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幽冥阁擅长以邪术扰乱粮道。我怀疑他们的‘血麦蛊’是以活人培育,极为残忍。血麦一旦大面积种植,不仅会颗粒无收,还会严重污染土地,致使十年寸草不生。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血麦极有可能被用于炼制邪兵,到那时……”
曹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烛台剧烈摇晃,火苗险些引燃旁边的战报。“果然是袁绍那老贼!上次在矿脉的账还没跟他算,竟敢再次动我粮草命脉!”曹操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王凡注意到曹操腰间新换的云雷纹玉佩,内侧刻着半朵麦穗——那是上次合作时,他特意留下的“气运联结符”,此刻正隐隐发烫,似乎感应到了危机的临近。他展开兽皮卷,上面的“九宫锁灵阵”图旁新增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此阵需以活人鲜血为引,将灵气封于地下。但……”他微微顿了顿,眼神忧虑地看向帐外呼啸的风雪,“若对方先一步用‘血麦祭’破阵,整个兖州必将沦为人间炼狱。”
荀彧突然猛地掀开厚重的毡帘,寒风裹挟着细雪如恶狼般灌入营帐,让本就凝重的气氛愈发冰冷刺骨。“方才斥候来报,袁绍军中有修士驱使黑幡,所过之处麦苗尽成焦炭。”荀彧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仿佛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慌慌张张地撞开帐门,踉跄着扑倒在地。“报!城南粮仓起火,火焰呈诡异的青紫色,救火兵丁一碰就倒地抽搐!”传令兵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绝望。
王凡听闻,立刻冲出营帐。只见城南方向腾起冲天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鬼脸轮廓,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整个兖州城一口吞噬。他急忙掐诀唤出“观气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地旋转着,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最终竟指向清微观分部的方向。“不好!”王凡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这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们布置在城内的符箓阵眼!”
当王凡率领隐鳞军匆匆赶回分部时,正门的“麦穗护宅符”正在滋滋作响,符纸表面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痕,仿佛不堪重负,随时都会碎裂。赵铁柱紧紧握着断刀,刀刃上凝结着一层黑色的冰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观主,有三个黑袍人从地底钻了出来,直奔地下室的聚灵阵!”赵铁柱焦急地说道。
地下室藏着维持兖州防御的“五方灵气枢”,一旦被毁,整个城防体系将瞬间土崩瓦解,兖州城将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敌人面前,任人宰割。
王凡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进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中,三具干尸正用锋利的利爪疯狂撕扯着阵眼处的“灵气锁”。利爪所过之处,灵气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王凡毫不犹豫地甩出“镇邪符”,符纸瞬间化作金色的锁链,试图缠住干尸。然而,黑袍下却突然伸出无数血色藤蔓,如饥饿的蟒蛇般迅速将锁链腐蚀成灰烬,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为首的黑袍人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缓缓摘下兜帽,露出半边已经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犹如两团鬼火。“清微观的杂毛,知道为何你们的符术失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