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小节 野径逢邪修
洛阳北三十里的荒道上,秋风似刀,呼啸着席卷过这片枯树林。王凡与李明远牵着毛驴,在满地的落叶间穿行。风卷着枯黄的叶片,打在他们的道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乱世的凄凉。李明远警觉地握紧剑柄,压低声音说道:“观主,前方五里有血气翻涌,像是邪修布置的聚魂阵。听风卫前日传信,玄阴宗四处抓捕流民炼符,此处怕是危险重重。”
王凡神色一凛,当即运转观气术。只见前方天际线处,一层淡淡黑雾如阴霾般浮动,雾气中夹杂着点点金芒,那是无数被掳掠的生魂在绝望地挣扎。他迅速从袖中取出半片青铜镜,镜面上的云雷纹微微发烫。这太学残镜,相传是南华老仙游历太学时所留,蕴含着古老的星辰之力,不仅能感知圣物所在,关键时刻还能借助星辰之力抵御邪术。王凡凝视着残镜,说道:“是玄阴宗的‘三阴噬魂阵’,此阵阴毒至极,阵眼处必有圣物残片。”
话音未落,三道灰影如鬼魅般从树影中疾窜而出,手中锁链裹挟着刺鼻的腥风,如毒蛇般迅猛袭来。李明远反应极快,瞬间甩出“预警符”。符光一闪,伴随着一声爆响,炸碎了飞来的锁链。在符光闪烁的刹那,王凡看清了对方袖口的骷髅纹,冷声道:“是玄阴宗的人。”
“清微观的小杂毛,竟敢坏我们的好事!”为首的灰袍人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手中铜铃疯狂摇动。刹那间,树林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孩童身影,发出凄惨的哭号。“这些生魂,都是为袁绍大人准备的祭鼎材料!”
王凡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与悲悯,掌心的太学残镜愈发滚烫,镜面上缓缓浮现出北斗星图。他暗掐法诀,口中默念“红尘劫运决”口诀:“众生愿力,聚而成盾。”随着口诀念出,星图光芒大放,扩散开来,将那些痛苦挣扎的生魂笼罩在淡淡金光之中。“李明远,破阵!目标铜铃!”
李明远得令,腰间斩马刀“锵”的一声出鞘。刀身上的“雷火符”早已浸透灵米浆,此刻劈出,带起碗口粗的雷光,如蛟龙出海般势不可挡。灰袍人躲避不及,手中铜铃应声而碎。生魂们发出解脱的轻吟,纷纷化作光点,融入王凡手中的“聚运符”。这些光点,凝聚着流民们对生存的强烈渴望,此刻成为了破除邪术的锐利武器。
“你竟敢损毁大人的法器!”另一名邪修恼羞成怒,双眼布满血丝,甩手甩出袖中血符。顿时,血雾弥漫开来,周围的枯树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扭曲着伸出枝桠,如恶魔的触手般抓向王凡二人。王凡迅速拉着李明远后退,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远处山包上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为首者腰间挂着刻有“太平”二字的玉璜,正是之前出现过的黄巾余孽标记。
“等等,他们和玄阴宗并非一伙。”王凡按住李明远欲发的符纸,再次运转观气术仔细扫过对方。太平道修士头顶的气运呈暗黄色,夹杂着破碎的金芒,与玄阴宗那纯粹的黑色气运截然不同。“是太平道余孽,他们也盯上了玄阴宗的圣物。”
果然,太平道修士突然发难,数道五雷符如流星般劈向玄阴宗的阵眼。“玄阴老狗,神农鼎是张角大仙的遗物,岂容你们染指!”
趁着双方混战,王凡看准时机,迅速贴近阵眼。他发现阵眼处埋着半截青铜鼎足,表面刻着与太学遗址相同的云雷纹,正是神农鼎的残片。刚要伸手去拿,玄阴宗首领突然如饿狼般扑来,脸上咒印蠕动,宛如活物,皮肤下游动着细小的骷髅纹,显得格外可怖。“找死!袁绍大人要拿你们的生魂,给轩辕印开眼!”
“李明远,护阵!”王凡侧身一闪,避开攻击,同时袖中甩出“追星符”,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绕到对方身后。太学残镜光芒大盛,强大的星辰之力涌出,竟将邪修身上的符纹一一剥离,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咒印。那是用百张人皮炼制的“三阴符”,每张人皮上都刻着被献祭者的生辰八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你……你用的是南华星斗之力!”邪修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袁绍大人会用你们的生魂祭鼎的!他已经拿到轩辕印了!”
王凡无暇理会,迅速收起青铜鼎足,拉着李明远退入树林。此时,太平道修士与玄阴宗的争斗愈发激烈,喊杀声不绝于耳。王凡听到太平道首领怒骂:“张角大仙的《太平要术》才是正统,昆仑镜该归我们!”
二人在一处山坳稍作休整,李明远查看缴获的邪修玉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坐标。“观主,这些标记都是洛阳周边的灵气节点,还有‘昆仑镜在洛水’的字样。”
王凡接过玉简,仔细查看,发现其中一个坐标正是太学遗址,而洛水的标记旁画着太极图,与《天机卷》残页上“洛水出镜”的预言吻合。他不禁想起三日前赵铁柱传来的密信,曹操在陈留提及洛水有异象,看来诸侯们早已对圣物的动向了如指掌。
“继续赶路,天黑前必须穿过孟津渡。”王凡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神色凝重,“玄阴宗和太平道都在争夺圣物,洛阳城外恐怕已沦为修罗场。”
行至孟津渡口,河面漂浮着零星浮尸,皆是被邪术侵蚀的流民。他们的尸体肿胀变形,面色乌青,伤口处还残留着诡异的符文痕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王凡正要渡河,对岸突然驶来一艘画着云纹的画舫。船头站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手中羽扇轻摇,正是曹操的谋士戏志才。他腰间的玉佩刻着与清微观相同的云纹,显然早有准备。
“清微观王观主,我家主人有请。”戏志才微笑着,羽扇优雅地划过水面,竟开出一条无水通道,“听风卫说您在北邙山遇袭,曹将军担心您的安危。”
李明远立刻警惕地挡在王凡身前,运转观气术,却无法看透对方的深浅。“戏先生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
“观主别忘了,您分给兖州百姓的‘平安符’,都带着清微观的气运标记。”戏志才目光落在王凡腰间的太学残镜,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洛阳城已被西凉军封锁,唯有我家主人的令牌可通行。曹将军愿以兖州三郡的护商权,换观主一句话。”
王凡挑眉,心中暗忖曹操的谋士果然心思缜密。他示意李明远收起兵器,踏上画舫。“戏先生客气了,王某不过是云游道士,何劳将军挂念?”
戏志才目光灼灼,仿佛能洞悉王凡的内心。“观主何必隐瞒?太学遗址的祥瑞,董卓派了三千铁骑看守;洛水的异动,袁绍的密使已在渡口蹲守三日。”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神秘,“我家主人想问:若集齐三圣物,真能止息乱世,还是会招致天谴?”
这话直击王凡的内心。他望着画舫掠过的水面,倒映着天边如血的晚霞,心中暗自思量。在这乱世,百姓才是根本,士卒的甲胄只能抵御一时之险,唯有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乱世止息的关键。于是,他决定透露部分真相。“当年南华老仙留下三卷天书,《太平要术》堕入魔道,《遁甲天书》流于邪修,唯有《天机卷》尚存天道玄机。”他取出残页晃了晃,“上面写着‘三圣物聚,天地倒悬’,但也说‘得民心者得劫运’。曹将军若能护得百姓周全,清微观的符,自然会护住他的粮草与城池。”
戏志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明白了王凡的弦外之音。画舫靠岸时,他递出一枚刻着云雷纹的令牌。“观主入城后,可凭此令牌出入西军营寨。董卓的‘血符军’虽猛,却怕贵观的生魂之力。那些被邪术控制的士卒,家中都有妻儿盼着平安符。”
告别戏志才,王凡望着洛阳城高耸的城墙,城头的“董”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李明远忽然指着远处街角:“观主,那不是青虚子?”
只见青虚子混在流民中,正与一名西凉军将领交谈。他手中捧着的玉匣里,半截印玺泛着血光,正是传说中“掌杀”的轩辕印。青虚子眼神闪烁,透着贪婪与阴鸷,不时望向玉匣中的轩辕印,仿佛那是他掌控天下的钥匙。王凡瞳孔骤缩,袁绍果然已集齐神农鼎足与轩辕印,只差洛水中的昆仑镜。
“走,去洛水。”王凡握紧太学残镜,镜面上突然浮现出洛水的方位,“玄阴宗的‘三阴阵’需要三圣物催动,若让他们集齐,洛阳百姓将永无宁日。”
夜色中的洛水泛着幽蓝的光,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王凡站在岸边,运转“红尘劫运决”。他能看见,洛水深处有光华流转,却被一层血色屏障阻隔,那是董卓用万人血祭布下的结界。结界上符文闪烁,散发着邪恶的力量,仿佛在阻止任何人靠近。李明远忽然指着上游:“观主,有动静!”
只见数十道黑影破水而出,正是玄阴宗的死士。他们身上缠着锁链,每一道锁链都连着一个生魂。生魂们发出痛苦的哀号,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王凡正要出手,太平道的五雷符突然从天而降,炸得水面沸腾。“玄阴宗的狗东西,昆仑镜是张角大仙的!”
三方混战瞬间爆发,王凡趁机潜入水中。洛水深处,一座古老的青铜镜悬浮在漩涡中。镜面映出他的倒影,却又重叠着未来的景象:隐鳞军在兖州屯田,百姓们在符光中辛勤耕作,脸上洋溢着安宁的笑容;曹操的谋士们对着舆图商议,谋划着天下局势;而袁绍的大营中,邪雾缭绕,生魂哭号,一片阴森恐怖。
当王凡的指尖触碰到昆仑镜的瞬间,水面突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数丈高的水柱。王凡抱着镜子破水而出,正撞见青虚子的血符迎面而来。符面上“袁绍”二字狰狞可怖,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危急时刻,戏志才的画舫突然闯入,羽扇卷起狂风,将血符吹向玄阴宗死士。“观主,接令牌!”
李明远眼疾手快,用“追星符”接住曹操的令牌。令牌光芒与昆仑镜共鸣,竟形成一层透明的护罩,将王凡和李明远笼罩其中。王凡趁机带着李明远登上画舫,回望洛水,玄阴宗和太平道还在互相攻讦,厮杀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而他怀中的昆仑镜,正与太学残镜、青铜鼎足遥相呼应,泛起阵阵温热。
“观主可看清了?”戏志才望着洛阳城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董卓焚城在即,唯有快人一步,才能护住想护的人。我家主人已在兖州准备了五千套精铁铠甲,只等贵观的‘护心符’。”
王凡点头,望着怀中的圣物,忽然想起《天机卷》残页上的警示:“三圣物聚,天地倒悬”。他忽然对戏志才笑道:“劳烦戏先生告诉曹将军,清微观愿借他三千‘平安符’。但有个条件,得让这些符,贴在每一户百姓的门前,而非士卒的甲胄上。”
画舫在夜色中疾驰,洛水的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乱世的无常。王凡知道,这一路的冲突不过是开端,当袁绍的邪阵、董卓的血符、曹操的权谋交织在一起,清微观的云纹旗能否在风暴中站稳,全看他能否将圣物的力量,化作护民的符光。
孟津渡口的战火还在燃烧,而王凡手中的昆仑镜,正映出洛阳城外的太学遗址。那里,南华老仙的洞府即将完全显现,而属于清微观的探秘之路,才刚刚掀开最危险的篇章。他轻抚镜面上的云雷纹,忽然轻笑:“红尘劫运,果然是要在这乱世红尘中,走出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