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小节 符阵练雄师
清微观演武场的青石板上,三十六枚刻着北斗符文的青铜钉整齐地埋入地面,勾勒出一幅巨大而神秘的星图。王凡身姿挺拔地站在阵眼处,神色专注。只见他袖中陡然甩出十二张符纸,如灵动的飞燕,精准地分别落在“天枢”“天璇”等关键方位。隐鳞军士卒们迅速按照他前日所授,三人一组,脚步沉稳地踏入住星位。当他们手中长枪用力顿地时,枪尖符文与地面星图瞬间共鸣,腾起一层淡蓝色的光雾,宛如梦幻般的薄纱,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之中。
“看好了,这是‘北斗连环阵’的基础式。”王凡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穿透了这层光雾。话音未落,演武场西侧突然涌现出上百道灰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那是用“迷踪符”幻化而成的玄阴宗死士,他们身形飘忽,隐隐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
排头的李明远目光如炬,一声令下:“雷火!”瞬间,十二道碗口粗的雷光从天而降,如同愤怒的蛟龙,带着震撼人心的轰鸣声。然而,就在雷光即将击中幻影的千钧一发之际,却被那层淡蓝色光雾巧妙地折射成网状,将“死士”们困在其中。
“错了!”王凡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指尖快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幻影瞬间被驱散,化作一阵青烟飘散。“雷火符主攻,护心符主防,你们却把两者灵气对冲。看好——”他一个箭步上前,随手抓过张虎手中的长枪。只见他目光如电,在枪杆上快速补画云纹,动作娴熟而流畅,仿佛在书写一篇绝世华章。“刺出时贯注三成愿力,枪头雷火符借的是百姓对安定的渴望,护心符守的是你们对护民的执念,二者如同阴阳,需相生而非相抗。”
张虎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头顶银灰色气运中闪过一丝困惑:“观主,愿力到底是啥?”
王凡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演武场角落堆积如山的草药,那些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是百姓们自发送来的谢礼,每一株都饱含着他们的感激之情。“就是你每次看到流民孩童时,想把最后一口粮分给他们的心思。”王凡缓缓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温情与坚定。“把这心思凝在符上,比任何灵气都纯粹。”说着,他抬手甩出三张“聚运符”,符纸无风自动,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迅速吸来远处村落的淡淡金芒。那金芒如同点点繁星,融入士卒们的兵器之中,为其增添了一抹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这已经是王凡出关后第七次亲自练兵了。自黑风谷之战后,他敏锐地发现隐鳞军虽有符箓加持,可由于士卒大多出身草莽,对于多种符术的配合运用难以熟练掌握。此刻他脚下的“北斗阵”,正是他结合《天机卷》星图与“红尘劫运决”,经过深思熟虑后创出的全新阵法——以士卒们与百姓之间深厚的因果为纽带,将单兵符箓巧妙地连成一个威力巨大的战阵。
“再来!”随着王凡一声令下,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三十六名士卒迅速重新站位,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专注。这次,他们的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雷火符那狂躁的雷光中,隐隐夹杂着护心符温润的金光。两种力量在光雾中相互交融,逐渐形成一个太极图案,散发出一种和谐而强大的气息。这股力量竟将“死士”幻影硬生生逼退了三丈之远。李明远抓住这绝佳的机会,手中令旗一挥,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三组士卒瞬间变阵为“三才”。他们手中长枪上的灵米汁箭矢如流星般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向幻影的“命门”。这些箭矢在制作时,曾让全村百姓每人都轻轻抚摸过一遍,箭杆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安”字,那是百姓们对安宁生活的殷切期盼。
演武场边,负责后勤的弟子抱着新制的皮甲,脚步匆匆地走来。王凡伸手接过甲胄,轻轻抚摸着胸前的云纹符,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这次用灵米浆混合朱砂绘制,记住,符纹要顺着甲胄的接缝走,就像田间水渠,让愿力顺着符纹流动,才能在要害处形成护罩。”他特意没提,这些灵米浆是百姓们连夜精心磨制的,每一粒米都凝聚着他们对隐鳞军深深的信任和殷切的期望。
就在这时,王凡望着正在努力训练的士卒们,心中思索着阵法的不足之处以及如何进一步提升士卒们的战斗力。突然,一名听风卫策马如飞般闯入演武场,马蹄声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格外响亮。听风卫在王凡的示意下,压低声音说道:“观主,兖州传来消息!铁柱兄弟在陈留见到了曹操的谋士戏志才,对方对咱们的护商符很感兴趣,还问起‘能护万人的阵法’。”
王凡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戏志才可是曹操早期极为重要的谋士,在历史上以善用奇谋而闻名。若能通过他搭上曹操的线,清微观在诸侯纷争的乱世中,便如同握住了一张关键的入场券,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他略作思考,转头对李明远道:“把‘北斗阵’的简化版画成图,让听风卫带给铁柱——记住,只给前三式,就说剩下的需配合特定符箓。”
日头渐渐偏西,夕阳的余晖洒在演武场上,为整个演武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演武场响起了收兵的铜锣声,声音悠扬而绵长。张虎轻轻摸着甲胄上温热的符纹,心中感慨万千。他不禁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个在山间辛勤挖草药的猎户,生活平淡而艰苦。而如今,他却能掌控这充满神秘力量的雷光,成为守护清微观和百姓的一员。他抬头望向观顶,王凡正与李明远认真核对新制的“预警符”图纸。王凡道袍上的云纹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光,宛如百姓们传说中那庇佑世间的“护世真君”的画像,让人心中涌起一股敬意和安全感。
“今晚教你们刻‘连环预警符’。”王凡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据《玄阴秘录》推算,玄阴宗下次进攻会用‘三阴蚀骨雾’,这种符能在雾中开出三米通道,足够让老弱妇孺安全撤退。”说着,他弯腰抓起一把灵米——这些谷粒还是上个月百姓们用竹筒小心翼翼装着,挨个塞进观门的谢礼——轻轻撒在地上。神奇的是,米粒竟悬浮在空中,缓缓组成田垄的形状,仿佛在诉说着百姓们辛勤劳作的场景。“咱们的符要反其道而行,用五谷之气克阴毒,就像张婶送的山药、李老汉编的草鞋,看着普通,聚在一起就能护咱们的命。”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落下,笼罩了整个清微观。演武场点起了熊熊篝火,火焰欢快地跳跃着,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王凡蹲在士卒中间,用一根树枝在地上认真地画符,神情专注而严肃。“看清楚,这是‘稻穗纹’,代表百姓的口粮;这是‘锄头纹’,代表他们的劳作。把这些融进符里,就是咱们的‘红尘符’。”李明远忽然指着篝火中跳跃的火星,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观主,上次在黑风谷,您用百姓愿力反弹邪术,是不是和这灵米同理?”
“正是。”王凡点头,目光缓缓扫过士卒们草鞋上的泥土。有的沾着新翻的田土,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有的带着流民村落的草屑,仿佛还残留着百姓们的体温。“玄阴宗修的是阴毒,咱们修的是生民。他们吸人精血,咱们聚人愿力——就像这篝火,单个火星易灭,万千火星就能燎原。”说着,他随手甩出一张符纸,符纸瞬间化作万千光点,如同漫天繁星,轻盈地飘向清微观外的村落——那是给百姓的“平安符”,每一张都曾在灶王爷画像前放过,带着煮饭时的烟火气,承载着王凡对百姓们深深的祝福。
训练持续到子时,当士卒们拖着疲惫但坚定的身躯渐渐散去,王凡独自留在演武场。他静静地望着地面未散的符光,那符光如同点点星辰,闪烁着神秘而柔和的光芒。他知道,这些年轻的弟子们,未来会有人跟着赵铁柱征战兖州,有人随他潜入洛阳。而他们甲胄上的符纹、枪杆上的咒印,将成为清微观在这乱世中的独特名片,向世人展示着清微观守护百姓的坚定信念。
“观主,该歇息了。”李明远轻轻走来,递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灵米粥,关切地说道。“您昨日给张虎治伤时,动用了三次观气术,元气损耗太大。”
王凡接过粥碗,目光却落在李明远头顶的气运上——比三月前多了一抹坚定的银蓝,那是经历战阵后的成长与蜕变。他忽然想起在济北太守府看到的曹军甲士,那些人虽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却少了隐鳞军士卒与百姓间那深厚的羁绊。“记住,咱们的兵,不是杀人的刀,是护人的盾。”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天机卷》残页。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仿佛又看见残页上“天地人三劫”的模糊字迹。他心中暗自思索,天劫在星,星辰变幻或许预示着未来的危机与机遇;地劫在阵,此刻训练的符阵便是应对危机的关键力量;人劫在民,百姓的支持与信任才是清微观最坚实的后盾。隐鳞军此刻练的,何止是符阵?分明是将万千百姓的炊烟,炼成抵御邪修的铜墙铁壁。
是夜,清微观的符箓工坊灯火通明,宛如一座闪耀的灯塔。弟子们按照王凡所授,在箭簇上小心翼翼地刻上“护民”二字——那是用流民孩童的歪扭笔迹刻的,每一笔都带着对安稳生活的渴望;在盾牌上精心画满稻穗纹,纹路走向暗合东莱郡的水渠分布,仿佛将整个东莱郡百姓的生活与希望都融入其中。这些带着体温的符箓,将在不久后的兖州之战、洛阳探秘中,成为隐鳞军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而王凡知道,当这些士卒与百姓的因果愈发紧密,“红尘劫运决”的真正威力,才刚刚显露锋芒——那不是一人之强,而是千万人凝聚的、生生不息的力量,如同滔滔江水,奔腾不息,守护着清微观,守护着这片乱世中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