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东北人在冬天打猎多还是捕鱼多。
按赵全军的说法,一定是捕鱼多。
为什么呢,捕鱼没什么大风险,熊瞎子都去蹲仓子了,也不会来攻击人类。
打猎还要担心被野猪撞,被青皮子拍肩膀,被黄皮子盯上。
梁子他爹在渔鹰山地图上的人参标记足足有五个这么多,这座山离马蹄屯太近了,所以赵全军对这座山也非常的熟悉。
他才想着要先去这里找人参,顺便再打捞一些鱼,要是收获很多,也能拿到城里去卖。
赵全军心想,现在不管是去公社还是去县城,都应该有人非常乐意借货车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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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用不上人参的,我也不用喝鱼汤,我只想你每次出去打猎能够平安回家。”
在赵全军和梁子出发前,陆小曼像往常那样在赵全军的脖子上系好围巾,另外也帮赵全军戴好了狼皮帽子。
现在赵全军身上的棉服是新的,还穿着狼皮坎肩,背着冲锋枪的样子,完全可以用威风凛凛来形容。
他就是这马蹄屯最精神的小伙,也是最幸福的人。
“放心吧,渔鹰山没那么远,我跟梁子天黑之前就能回来,你就等喝鱼汤吧,接下来我让你每天都能吃到三花五罗一岛子!”
赵全军知道孕妇吃鱼有许多好处,尤其是鱼肉里含有特殊的脂肪酸可以延长妊娠期,预防早产。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太多,赵全军早就想着去抓鱼了。
“三花五罗一岛子是什么?”
陆小曼是粤东人,她来兴安岭也只是听别人说那些走兽,还从没听过鱼类的说法。
“三花就是鳊花、鳌花、鲫花,五罗是哲罗、法罗、雅罗、胡罗、铜罗,岛子就是白鱼,我这次主要冲着鳌花和哲罗还有七粒浮子去的,这三种鱼在冬天那可是美味中的美味!”
赵全军自己说着都快要流口水了,一到冬天,不光是走兽身上的脂肪会变多,就连鱼身上的脂肪也多了。
脂肪多,就意味着肉质肥美,熬出来的汤奶白奶白的,那叫一个鲜。
“哎呀,你说的我都想吃了,快去快回,肚子里的宝宝等着他爸爸给他做鱼吃呢。”
陆小曼双手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再过!再过三个月!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陆小曼的身体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到时候她一定能顺利的生下这个宝宝,赵全军已经提前做好了决定,等过完了年,就带着陆小曼去县医院附近租个房子住下来,一直等到她生了孩子,再回家。
“那我走了。”赵全军也不觉得肉麻,临走前还是亲了一口陆小曼。
两个人就像是热恋期的情侣,感情愈发浓厚。
旁人看了,只有羡慕的份。
“三哥,刚才我回屯子碰到马荒子,他说那个叫王建军的知青马上就要判了,说是要蹲三年大牢,刚刚嫂子在,我就没敢说。”
梁子和赵全军走远了后,才提起王建军的事情。
赵全军点了点头:“你做的是对的,往后不要提这个人了,他这是罪有应得。”
目前赵全军不想生活出现太大的意外,于是就没有想着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陆小曼,反正之前已经和陆小曼说过这件事情,陆小曼也知道王建军会受到惩罚。
这件事情到这儿,暂时放下就好了。
赵全军不知道他这次出去捕鱼找人参会耽误大事,说起来也是时运不济,赵全军和梁子走了几个小时,马蹄屯就迎来了两个客人。
........
马蹄屯外。
陆正德和骆婷坐在一辆马车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上都被冻皴了。
他们经过快三天的跋涉,一刻都没有停留,终于从粤东来到了兴安岭。
按照信封上的地址,陆正德找到了马蹄屯。
“这里可真苦啊,天寒地冻,比不上粤东的冬天。”陆正德刚下火车就开始发牢骚,但他到了马蹄屯,这嘴巴也还是没闲下来。
“东北是龙国的长子,这里工业发达,我们粤东比不上东北的,再说了,人家这里冬天冷,夏天也不热,我们粤东一到夏天每天喝多少水就要流多少汗。”
骆婷虽然也不喜欢兴安岭,但她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不说了,去赵家把小曼找到,我们立即回兴安县的招待所,然后想办法找点人办手续让小曼回粤东。”
陆正德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怀孕了还要待在这种地方受苦,他就控制不住地往马蹄屯里走。
骆婷也提着行李,把车钱给马夫结了,然后告诉马夫在屯子入口多等一会儿。
两个南方人一头闯进东北的这个屯儿。
家家户户外面的栅栏让陆正德和骆婷傻了眼,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去找信封上的地址。
最关键的是,之前赵全军寄信的时候,他还没有宅基地,也就是说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且屯子里没有门牌号这一说,信封上的地址就只写了兴安县红星公社第一生产大队马蹄屯生产队这个地址。
一般来说,陆正德写回信只要写赵全军的名字,邮递员肯定能把信交到赵全军手上。
可谁能想到陆正德直接就从粤东赶过来了啊。
赵全军早知道自己老丈人这么能整活,一开始就不会写信,而是选择发电报,这样能快速跟陆正德联系上。
“你好,请问赵家在哪?”
陆正德在屯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他用着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对屯里的乡亲问话。
这个乡亲一看就知道陆正德和骆婷不是本地人。
但也不像是坏人,因为坏人看上去没有这么憨,都快冻死了,还不戴帽子和手套的坏人,马蹄屯的乡亲也是第一次见。
“你是说老赵家吧,我们马蹄屯只有一个赵家,你顺着路口往左走,看到谁家的屋顶塌了,那就是赵家了。”
乡亲给陆正德和骆婷指了指路,告诉他们赵家的位置。
陆正德一听赵家的房顶塌了,心里对陆小曼的处境更是担忧。
“我的好女儿啊,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苦,都是爸不好,爸当年要是没有那么倔,也不会让你受苦。”
骆婷听了乡亲的话,她的心也隐隐作疼,现在这对老夫妻,更加坚定要带着女儿回粤东的信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