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想通了,他也不矫情,直接单刀直入道:“诸位一路辛苦了,咱们商议一些事情吧。”
“沈将军。”段锦看向沈岳:“你们将军队驻扎在我们东面如何?”
沈岳读过一些兵书,但大部分是纸上知识,没有真正实践过,现在让他拿主意,他就有些不敢了,一直拿眼神瞥杨悠。
杨悠没想到他如此不着靠,只好站出来道:“听段将军安排。”
沈岳也忙表态:“听将军的。”
段锦见状,心里又窝起火了,想要讽刺沈岳两句,但又怕杨悠为了他跟自己吵架,实在是没有必要,只好将所说的话咽下去。
淡淡道:“如此甚好。”
然后又看向柳石:“柳大哥,你们驻扎在西边如何?”
柳石也有些本领在身上,一思索便明白了段锦的用意,如今联军以段锦为主帅,自然他在中间。
而且看样子段锦应该也清楚,卓坤已经投靠了熙和朝,这样熙和军和沐城军其实是一家人,现在将他们分开,也避免了联合攻打段家军的可能。
不过这样也好,这次出门卓大人也有所交代,不仅要与熙和朝搞好关系,最好也争取到段家军的好感。
于是他一笑:“自然可以。”
“好。”段锦没想到如此简单,他满意地点头,道:“这样如此,诸位都去扎营吧,明日午时,我们再一起商讨攻打羌人的战略。”
柳石起身,见杨悠等人还端坐在位置上,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说,便抱拳行礼:“那段兄,在下告退。”
段锦起身回礼:“柳大哥,请,方平,送送柳将军。”
“遵命。”
柳石走后,帐篷里只剩下段家军和熙和军了。
段锦又坐下,低头看着下面,眼皮抬也不抬,只是道:“杨大人和沈将军为何不动,有何贵干?”
杨悠是想要单独与段锦说说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听到他如此说,只好叹气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沈岳却提前走到前边,行礼道:“段将军,刚才是我的问题,请将军不要介怀,也不要将怒火发到杨大人身上。”
段锦听了此话,被按捺下去的火气猛地又起来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与杨悠之间竟然还需要有人斡旋。
他不理沈岳,只是看向杨悠,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杨大人,你如何看?”
沈岳被他的戾气冲得头皮发麻,但也知道他不敢拿自己怎样,顶着他的怒火挡在杨悠面前:“杨大人自然与我同心。”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段锦猛地站起来,指着沈岳,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
趁段锦还未说出更难听的话,杨悠忙往段锦那边走了一步,抬眼望了他一眼,轻声道:“沈将军,慎言,段将军断不会如此的。”
他的动作和语言都表达了适当的亲昵,段锦火气消减了一半,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还是杨大人懂我。”
不过他语气又有些嗔怒:“只是杨大人有了沈将军,就忘了我了。”
杨悠对他微微一笑,一语双关道:“自然谁也比不上你。”
两个人相视而笑,似乎无事发生,两个人又和好了。
“嗯?”沈岳站在其中,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两个人怎么这么有默契了?
不过经此一事,段锦和杨悠倒是看出了沈岳此人的可取之处,至少能察言观色,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之人。
“段将军,我与沈将军,先行告退了,明日再来。”杨悠见一场风波平息下来,也不想再徒增事端,便想着行礼告退。
沈岳也随着他道:“段将军,告退。”
段锦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走到杨悠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腕道:“那杨大人,沈将军,请吧。”
杨悠倒也不挣扎,只是道:“请。”
段锦将二人送到寨门口,看着二人离去才回到寨中。
回去路上,沈岳还心有余悸:“这段大人戾气太重了,只是不知为何有些针对我?”
杨悠安慰他道:“他们从千军万马过来,最服有本事的人,等打起仗来,将军展示自己本来以后,他们自然不会再针对你了。”
沈岳听完此话,默默无语。
杨悠也知道沈岳此人应该没有太大本领,但既然是主帅也不能落人下风,便又安慰他道:“沈将军,放心,你是主帅,不会亲自下战场的,不过可以提出一些适当建议,也给他们看看。”
“杨大人。”沈岳叹气:“我也就读过一些兵书,知道三十六计,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倒是诚实,杨悠无奈,便又道:“既然如此,将军可不说话,与其说错不如不说。”
沈岳点头,忙道:“多谢杨大人提点,大人可称我为阿岳,不必如此客套。”
杨悠沉默,半晌开口道:“将军说笑了。”
沈岳还要开口,就看到方平和周璐骑马过来迎接他们。
众人汇合,杨悠将段锦的安排布置下去,便又率领部队前往段家军东部空地扎营。
军队事情繁忙,沈岳也是个不顶事的,他谨记段锦教诲,不会说就不说,所以现在军营大部分事情都由杨悠来做主。
等他想要去休息的时候,已经月高星稀了。
杨悠摸黑回到帐篷里,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冷冷静静的,没有人气。
这次出征,杨悠并未带任何仆人过来,一方面行军打仗不方便,另一方面他也受够了熙和帝的监视。
而刘寻雁此时刚刚与卓家二小姐成婚,他便先留她在沐城住两天,过几日再过来。
他站在帐篷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然后走到书桌点燃蜡烛。
他端着蜡烛刚要转身,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呼吸的声音,但他并未听到脚步声。
他有些毛骨悚然,这是人还是鬼?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轻声道:“谁?”却并未有人回答。
杨悠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给自己鼓劲,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拔出来,一手握着匕首,一手举着蜡烛。
然后猛地转身,抬手刺过去,谁知那人早有准备,直接将他的手握住,一压手腕,杨悠吃疼,没有握住匕首,匕首掉在了地上,放出铛的一声。
不过杨悠却无暇顾及匕首了,他借着蜡烛已经看到来人的脸了,他晃了一下神,既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此人却不领情,冷冰冰道:“我不能来,打扰到你和沈将军了?”
谁知此人话音刚落,帐篷外就传来沈岳的说话声:“杨大人,你睡了吗?”
那人更加不高兴了,将他手里的蜡烛放在桌子上,然后直接将他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还真耽误了呀!”
此人力气极大,杨悠挣扎不出来,只好趴在他怀里,对门口的沈岳道:“沈将军,我已经躺下了,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门口的沈岳待了半晌才道:“好,杨大人,你休息,我走了。”
脚步声渐远,而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杨悠示意那人放开自己。
谁知,那人却抱得更紧了。
杨悠只好开口安抚他:“锦哥,真生气了?”
来人正是段锦。
原来段锦忙完了军营里的事,又想到今天的事,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按捺不住,而且他怀里还揣着一件东西,于是穿上夜行衣,趁人不备偷偷溜到熙和军寨中,观察了半天,确认了哪个是杨悠的帐篷才躲进来。
等半晌,才等来姗姗来迟的杨大人。
他心里有气,便没有提醒他,想着一会儿吓他一顿,没想到没吓到他,反而差点吓到自己。
但现在听到他说的话,再见他看到自己惊喜的神色,自己的怒火早就跑到爪哇国去了,哪里还有半点气。
虽然他不生气了,但也想着给他一个教训,便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将他锁在自己怀里不放手。
杨悠见状,乖乖趴在他怀里,也不挣扎了。
段锦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