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见杨悠不语,说话语气更加温和了:“阿冉,我只是担心你,晋修竹他太极端了,我怕会出事。”
段锦本来也是杀伐决断的人,但一遇到杨悠的事情就有些踌躇不前。
杨悠心里暖洋洋的,他抬起眼来,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锦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相信晋兄,他既然能把咱们带进城,也有能力把咱们带出来。放心吧。”
段锦见杨悠如此说,他知道杨悠看起来平时挺温和的,但其实也是一个很执拗的人,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想着等进了城自己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第二天清晨。
众人都忙碌起来,段锦正与杨悠说话。
刘寻雁过来道:“段大哥,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刘寻雁还穿着男装,而且举止与男的越来越像,她还故意留粗了眉毛。
如果外人来看,真的会认为她是个俊俏的少年。
段锦与杨悠对视了一眼,十分诧异地问:“找我?不是阿冉吗?”
刘寻雁一路上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段锦与她自然也没有交集。
如今她来找自己,让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光是他,杨悠也觉得奇怪,寻雁妹妹和锦哥有何交集?
刘寻雁却坚持道:“对,找你。”
杨悠拍拍他,让他过去,轻声叮嘱他道:“说话小心点。”
段锦与刘寻雁面对面站着。
他有些尴尬,他还从未与如此年轻的女子说过话,他最熟悉的年轻女子就是自己的姐姐了。
想到姐姐,他的思绪飘远了,不知道姐姐如今怎么样了?之前她就有了身孕,现在是否已经生下来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刘寻雁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也要跟着去沐城。”
“什么?”段锦回过神来,听到她的话皱眉,什么叫也要跟着去,本身不是说好了都要去吗?怎么还说这个?
刘寻雁见他皱起眉,连忙解释道:“我要扮成男子,与你们一起行动。”
“哦。”段锦这才明白了她的来意。
不过她一个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种事她的哥哥和母亲同意即可,为何要来找自己?
他便直接问出来:“找我干嘛?刘谌怎么说?”
刘寻雁低声道:“我听到这件事,已经问了哥哥了,哥哥他说只要你同意他就没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什么意见,你做好自己就行,不过我多问一句,令尊与这位卓大人是否相识呢?”
刘寻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未考虑到这个问题,如果父亲与卓坤相识,那他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底细,自己到底以何身份见人呢?
这是她扮成男子的第一次试探,绝对不能有纰漏。
段锦便道:“我这儿没有问题,但需要你们把事情考虑周到,看看身份如何来安排。”
“好。”刘寻雁重重点头,转身离开了。
段锦去找杨悠了,低声将刘寻雁的用意告诉了他。
杨悠有些心疼她道:“一个弱女子要承受这些,确实是苦了她了。”
段锦却不以为然,这点苦算什么,如果家里没有顶梁柱,以后可能还会吃更多的苦呢。
他见杨悠满眼心疼,有些心酸,杨悠这个多情的性格实在是该改改了,这个也心疼,那个也心疼,自己迟早被醋淹死。
他酸溜溜道:“苦什么呀?我看她挺爱吃糖的。”
杨悠眼眸转动,微微含笑:“她爱吃糖,你怎么知道的?”
“她爱不爱吃糖我不知道,但你应该挺爱吃糖的,要不蜜蜂怎么老围着你转呀?”
杨悠笑骂道:“瞎说什么,快收拾,要出发了。”
众人收拾完毕。
又聚在一起合计了一番。
杨悠根据晋修竹的说法编了一个这样的故事,杨悠带着母亲和刘谌一家人在逃难的时候遇见了,便相伴而行,来到财神庙正好碰到了晋修竹。
晋修竹本来存着死意,差点上吊死了,后来被杨悠救过来了,他差点见阎王爷,有点彻悟,不再求死,而是想着不如建功立业,便想到了之前的卓坤,他又说服了杨悠与刘谌二人,想着一起在卓坤面前效力。
杨悠与刘谌有些犹豫,他们还是想着去南方,但晋修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众人带到卓坤面前,由他来说服他们。
杨悠讲完了,众人都看着晋修竹嗤笑起来。
晋修竹脸皮厚也不在意这个,便道:“好,就这么说,路上再琢磨一下细节吧。”
众人浩浩荡荡向沐城走去。
段锦注意到刘谌穿上了下人的衣服,刘寻雁则穿上了杨悠的衣服扮成少爷。
沐城还没有经过羌人的侵扰,虽然有很多去南方逃难的,但总体来看还是很安宁和谐的。
他们甚至在路上还碰到了挑担子的货郎,打算去城里卖东西赚生计。
众人一路疾行,很快就看到了沐城的城墙。
杨悠边走边与众人科普:“这个城池据说是前朝将军霍泰用糯米灰浆建设的,城池高大雄伟,而且十分牢固,非常不容易攻破。
我朝建立的时候,围城围了一个月,直到城里弹尽粮绝了,城里人开城投降才攻破了,可谓固若金汤。”
众人再看,更觉得此城墙雄伟壮观了。
他们放缓速度,慢慢走到城门口,只见城门口有一队兵马把守,有几十个百姓们正在排队往里走。
他们将车马停在一旁,刘谌看向晋修竹,调笑道:“晋才子,该你出马了。”
晋修竹点头,将头发披散下来,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
人们见有插队的还挺不高兴,都纷纷喊道:“什么人呀,去排队。”
守卫不管这些,大嚷了几句,人们也不敢说什么了。
晋修竹来到守门桌前,守卫头也不抬的问道:“叫什么?那个县的?来城里干嘛?”他边说边记。
晋修竹看到上面已经记有五六十人了。
那个人见晋修竹不回答,抬头不耐烦道:“问你话了,哑巴呀。”
晋修竹居高临下睥睨地看着他,似乎在看蝼蚁:“你还不配跟我说话,卓坤呢,让他来见我。”
那个人刚要发脾气,他旁边的人似乎认出来晋修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低声问道:“你确定?”
旁边那个人点头:“应该就是他,披着头发,浪里浪气的,之前大人亲自去请过他,但他不来,不知道这次为何来了?”
那个人沉吟半晌,吩咐旁边的人道:“你快去告诉柳将军。”
“好。”旁边那个人转身就离开了。
那个人站起来笑呵呵道:“原来是晋大才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您了,您请坐,请坐,我们家大人一会儿就出来了。”他要将自己的凳子让给他。
晋修竹却一捂鼻子:“什么腌臜东西?我不坐,我站着等卓坤。”
“哼...”那个人听了非常生气,但也不敢得罪他,晋修竹不坐,他也不敢坐,两个人只好干站着。
后面的队伍却不动了,百姓们有怨言但也不敢开口,晋修竹见他干站着,不乐意了,呵斥他道:“你在干嘛?!”
那个人不解其意,晋修竹不耐烦地敲了一下桌子道:“那么多人等着呢,你在干嘛。”
“你...”那个人被他呵斥以后,简直要气炸了。
“不知所谓。”晋修竹转过身背对着他,似乎不想看到他。
“下一个!”那个人大声喊了一声,队伍又开始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