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众人酒醒,感谢了田父的美酒。
拜别田父田母继续赶路了。
田光明则带着他们前往破庙去拜访晋修竹。
他们一直往南走,抬头极目望去,远处有一座高山,极为陡峭。
段锦指着那座山,问田光明道:“光明,此为何山?”
田光明顺着段锦的胳膊望过去,笑道:“段少爷,那是栖凤山。”
“那就是栖凤山?”杨悠非常惊讶地问道。
他的腿稍微好一些了,便不坐马车,而是骑着马跟在段锦和刘谌的后面。
段锦回头看他,道:“阿冉,你知道栖凤山?”
杨悠点头,望着那座山道:
“我在一本游记里曾经看到过,传说,雨过天晴,会有万道霞光从山里面浮现出来,这个时候,有缘人可看到凤凰,所以此山称为栖凤山,又称作万霞山。”
田光明连连点头,道:“不错,我们当地确实有这个传说。”
刘谌非常好奇,问田光明道:“真的有人看到过凤凰?”
田光明摇头:“不曾听说有人见过,不过听父亲说他曾见过万丈霞光,很是漂亮。”
段锦等人听完啧啧称奇,不知道那是怎样壮观的场景呢?
闲话少叙。
很快他们便望见一座庙立在山脚下。
走近了,只见山门高大雄伟,飞檐翘角,可以看出之前的庄伟。
只是如今此庙破败了,牌匾上面堆积了厚厚的尘土,但可以辨别出“赵公明”三个字来。
田光明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财神庙,供奉着赵公明大人。”
众人跟随田光明走过去。
庙门已经非常破旧了,不过倒是很干净,可以看出还是有人来往的。
田光明推门进去,低声喊道:“晋公子?”但无人回答。
众人也随着进去。
只见主殿很大,上面供奉着赵公明的石像,穿着铠甲,拿着钢鞭,披着红布。
两侧是他的四个部将招财童子、进宝童子、纳珍童子和利市仙官,他们手上面还持各种宝物。
石像下面是香炉,堆积了厚厚的香灰,可以看出之前的香火鼎盛。
田光明上前拜了三拜,念叨了几句。
这时角落里才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田小友,你又来了。”
那个人用鼻子闻了闻,高兴道:“你竟然带酒来了。”
段锦等人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人从角落里出来。
他披着头发,赤着脚,衣服也不好好穿,大咧咧地露出大块胸肌,仔细看,相貌倒是十分清秀,只是与他落魄不羁的样子十分不符。
“哈哈。”刘谌看到此人大笑起来,指着那个人道:“撒尿才子变成了乞丐才子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那个听到刘谌的声音,十分惊讶。
他停住脚步,掀开头发,认出来刘谌后,张开双手大笑道:“刘兄,你看我这一身可好?比在京城如何?”
刘谌笑起来:“那肯定比京城好多了。”
那个人大笑:“知我者,刘兄也,来,田小友带了酒,咱们喝一杯。”
说着,拉着刘谌和田光明就要坐下去喝酒。对其他人却是不理不睬
杨悠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他作揖道:“晋兄,别来无恙呀。”
那个人看到杨悠更加惊讶了。
他手忙脚乱将衣服整理好,又将头发收拢到后面去,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人。
他向着杨悠作揖,彬彬有礼道:“杨兄?你何为也在此呢?”
他看了看刘谌又看了看杨悠:“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杨悠对他解释道:“我们赶路的时候正好碰上便结伴而行了。”
刘谌笑道:“晋修竹,你怎么这么能装呢?怎么在阿冉面前和在我面前不一样呀?”
此人正是晋修竹。
他一本正经对刘谌道:“刘兄,此言差矣,你是我的酒肉朋友,自然怎么随意怎么来,但杨兄是我的诗文之交,自然要以礼相待了。”
“得,你别说了。”刘谌忙制止他道,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来。
不过,能在此地遇到刘谌和杨悠,他非常高兴,大笑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哈哈,喜事,喜事,来小友,你的酒呢,和我们两好兄弟喝一杯。”
田光明有些为难地站在原地,其实他并未带酒过来。
杨悠却道:“晋兄,我们没有时间跟你饮酒了,现在要赶去南方,听光明说你在庙里,顺道来看看你,你要随我们一起去吗?”
晋修竹不愿意坐着,躺在地上,摇头:“不去,不去,这里挺好的,醉生梦死,庄周梦蝶,快活,快活。”
这时,齐飞鸾上前一步,问杨悠道:“阿冉,这边是与你齐名的大才子晋修竹?”
“不错,晋兄,来给你介绍几个人。”
晋修竹却闭眼摇头:“我只认识你们两个,何必介绍其他人,人生在世,转眼即逝,何必认识那么多人?”
段锦听完他的话,直皱眉头。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很不好,总觉得他有些装疯卖傻,什么醉生梦死,庄周梦蝶不过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
他上前一步道:“这位晋大才子。”他语气带着讽刺:“既然想着庄周梦蝶,醉生梦死,还从京城逃走干嘛呀?干脆死在羌人刀下不正好一了百了了,也成了你的美名?”
“哦。”那个人听到了段锦的话,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大笑道:“不错,不错。不该逃,不该逃”
笑着笑着竟然满脸的泪光,他哽咽道:“但不逃我怕死,用刀刺身上很疼的,只是我又能逃到哪儿去呀?国没了,家没了,我能去哪儿呀?这有这一间破庙是我的容身之处了。”
说到这里,他又大笑起来,恍如癫狂:“哈哈,就这么着吧,反正人最终不过一抔黄土。”
杨悠还想去劝他,段锦却看不起这样的人:“阿冉,走吧,求生之人不能让他求死,求死之人不能让他求生,既然他执意求死,你我何必强求他呢?”
晋修竹又躺在地上,不理人了,吟唱着诗歌:“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哈哈。”
杨悠蹲下来,对晋修竹道:“修竹,你我是好友,劝你一句,遇事看开一些,有时候别人遇到的事比你的难得多。
阿诚的父亲被羌人逼得自杀,但他没有气馁,而是想着奋起,去杀羌人,去报仇。
锦哥,全家被羌人所杀,他心中充满仇恨,但没有被仇恨压垮,也想起揭竿而起,去收复失地,杀羌人。
阿飞,他是六皇子,渊朝没了,但他仍然想着恢复渊朝,修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何不看开一些,而且乱世出英雄,难道你要白白浪费自己的一身才华吗?”
晋修竹继续吟唱诗歌不理他。
段锦看不下了,将杨悠拉起来道:“阿冉,走了,为了这种人浪费时间不值得。”
杨悠不忍心留他一人在此,转头继续对他说道:“修竹,跟着我们,你可以选择辅佐晋王,也可以选择六皇子,也可以跟着锦哥揭竿而起,修竹,别浪费了自己一身才华!”
杨悠被段锦拉走了。
刘谌站在他面前,对他道:“晋兄,虽然我嘲笑你为撒尿才子,但我知道你有真才实学的,你好好考虑,我们走了。”他也转身离开了。
齐飞鸾十分希望他能帮助自己,也过去跟他鞠躬行礼道:“晋公子,久仰大名,今日难得一见实在幸会,我希望公子能够出山辅佐我共建大业。”
晋修竹不再吟唱诗歌了,他抬了一下眼皮打量了齐飞鸾一番:“你就是六皇子?”
齐飞鸾表情更加恭敬:“不错。正是在下。”
晋修竹又不说话了,齐飞鸾也不催促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呆了半晌,才道:“我之前曾为自己算过一卦,卦象显示我可辅佐一人建立伟业,只是会功败垂成,人力不可逆,你可愿让我辅佐?”
齐飞鸾毫不犹豫,咬牙道:“我相信人定胜天,请公子出山辅佐在下。”
晋修竹这时才正眼望向齐飞鸾,大笑,连说三声:“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