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的残香还未散尽,天穹忽地裂开赤金豁口。阿澈腕间银丝结骤然绷断,碎屑凝成柄血色长戟直指云端。言兮抬头望去,云层中浮出万千金甲神将,战马嘶鸣踏碎花雨,为首的白袍神官展开卷轴,神纹灼得杏林焦黑一片。
\"下界罪妇言兮,私纵魔种,逆乱阴阳——\"神官指尖金雷劈向阿澈眉心,\"即刻伏诛!\"
凌渊的残鳞突然自地底腾起,在婴孩身前凝成鎏金盾牌。盾面霜纹游走成寒霖笔迹:\"天刑司的走狗,也配动我儿?\"虚空中炸开三百枚冰魄,每枚都映出神官收受黑蛟贿赂的画面。
\"放肆!\"战阵中跃出赤面神将,九环刀劈开冰魄幻象,\"寒霖逆贼窃取神骨,其子当剔骨还天!\"刀气扫过处,杏树尽数拦腰斩断,树干年轮间竟渗出黑蛟血。
阿澈忽然咯咯轻笑,魔气凝成小马驹跃上云端。婴孩赤足踏过金甲神将的头盔,每步都绽开血色霜花:\"叔叔的刀……\"小手握住劈来的刀刃,\"沾过南海鲛童的血呢。\"
神将瞳孔骤缩,刀柄镶嵌的鲛珠突然爆裂。珠中囚禁的数百幼鲛魂魄尖啸着反噬其主,顷刻将他撕成碎片。天刑司战阵大乱,白袍神官慌忙祭出降魔杵,杵尖却对准言兮后心:\"诛母引子,结阵!\"
\"谁敢!\"
海底黑蛟的残躯突然破浪而出,断角上缠着寒霖的霜纹锁链。他独臂插入战阵,撕开神官胸膛扯出跳动的神核:\"当年你们骗我屠戮北海时,可没说要拿蛟族炼丹!\"
阿澈趁机跃上降魔杵,魔气顺着杵身纹路逆流。白袍神官的金甲突然自燃,露出后背狰狞的巫族刺青:\"原来天刑司早被渗透……\"言兮的断剑突然调转方向,剑气扫落三名神将的面具——每张脸都爬满西荒蛊纹!
战鼓声自九霄传来,十二匹金鬃天马拉着的玉辇碾碎云层。辇上老者额间日轮印与金乌同源,手中却握着巫族骨杖:\"寒霖小儿当年盗取日晷,今日便用他妻儿的血……\"
\"洗您篡位的罪?\"赤炘残魂突然凝成实体,焚天杵点破玉辇结界,\"大长老,您用金乌血喂养噬天蟒时,可曾想过会被反噬?\"杵身爆开的金焰中,浮现老者与黑蛟密谋的画面。
阿澈忽然安静下来,魔气凝成的小手插入自己胸腔。婴孩扯出团跳动的银焰,稚嫩嗓音震碎百里云霭:\"爹爹说……天火要这样用……\"银焰坠入战阵,金甲神将瞬间化作灰烬。
天宫深处传来编钟轰鸣,九重天门次第洞开。骑着雷兽的紫甲神君踏着战鼓节奏现身,手中长枪挑着颗青鸾头颅——那正是言兮生母的遗骸!
\"娘亲的眼睛……\"阿澈魔瞳突然淌出血泪,银丝结自发缠成弓弦。言兮徒手折下焦黑杏枝为箭,青鸾火顺着血脉烧入箭镞:\"这一箭,还你三百剜目之仇!\"
箭离弦的刹那,海底浮出三百具冰棺。棺中寒霖残躯同时睁眼,霜纹自每具尸身蔓延至箭羽。紫甲神君的雷兽还未咆哮,头颅已被箭气削去半边——青鸾遗骸却被魔气温柔托住,缓缓落回言兮怀中。
\"放肆!\"天门内传出天道雷音,金色锁链捆住阿澈四肢,\"孽种当受九九剥魂之刑!\"
锁链收紧的瞬间,杏林废墟升起座青铜巨鼎。鼎身浮刻的竟是言兮每一世轮回惨死的画面,鼎耳拴着的银铃与阿澈颈间长命锁同频震颤。黑蛟突然癫笑震碎胸前霜纹,将半枚神王骨塞入鼎中:\"寒霖!你将自己炼成器灵就为今日?\"
鼎内青焰暴涨,寒霖虚影自焰心走出。青年战神银甲覆霜,手中却握着柄断刃:\"阿兮,抱紧阿澈。\"断刃突然刺入自己眉心,\"为夫替你们开天门!\"
血雨滂沱中,十万天兵自云层跌落。他们的神格化作金粉,修补着言兮怀中青鸾遗骸的伤痕。阿澈腕间银丝结寸寸断裂,婴孩魔气尽褪,露出心口跳动的霜纹晶石——那竟是寒霖被剥离的味觉!
\"爹爹说……\"阿澈将晶石按入言兮掌心,\"天宫的桂花糖……是苦的……\"
九重天门轰然坍塌,露出其后狰狞真相——所谓天宫,竟是座以万族骸骨垒砌的祭坛!坛心悬着天道化身的玉茧,茧丝皆由神魔精魄织就。寒霖残躯在鼎焰中彻底消散,最后的声音随杏花飘落:
\"踏碎这虚伪天道……\"
\"方是真正的金戈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