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沸腾的轰鸣声中,玉简上的霜纹突然化作银针,暴雨般刺入言兮周身大穴。凌渊的龙尾卷起罡风欲挡,却见那些银针穿透鳞片,精准扎进他逆鳞下的神脉命门。紫雾残存的毒瘴被银针牵引,竟在两人之间凝成霜纹锁链,锁链尽头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发医者,手中药杵刻着巫蛊谷的鸦羽图腾。
\"寒霖仙君这份大礼,老朽等了七十年。\"医者嗓音沙哑如磨刀石,面具下淌出暗紫色的血,\"银针封神脉,瘴气铸囚笼——河主可还喜欢这婚房?\"
言兮的雪发绞住锁链,发丝却被霜纹灼成灰烬。她试图催动轮回血,却发现金血凝滞在银针封堵的穴位,心口金纹竟浮现寒霖执针的画面——青年仙君正将沾着龙血的银针埋入自己神脉,每扎一针,唇角便多溢出一缕血。
\"他不是要杀我们……\"凌渊的龙鳞寸寸灰败,逆鳞处的银针嗡鸣着浮现符咒,\"这些针在把紫雾毒瘴往我灵台引!\"
医者突然掀开面具,露出半张被蛊虫蛀空的脸,另半张脸竟与璇玑有八分相似:\"龙君灵台养着寒霖的护心鳞,自然要物归原主。\"他药杵点地,血池中升起冰玉床,床上躺着具缠满霜纹的心脉,\"仙君剖了三百年的心头肉,才养成这副能承神脉的容器……\"
言兮的银铃突然炸响,铃芯迸发的金光映出寒霖剜心的场景。青年仙君蜷缩在密室角落,颤抖的指尖捏着银针,正将言兮每一世陨落时的痛感刻入自己神脉:\"师妹的劫……咳咳……我来受……\"
\"真是感人。\"医者的药杵刺入冰玉床,心脉容器突然睁开赤瞳,\"可惜仙君算漏了一点——\"他枯爪捏碎自己的左眼,眼眶里爬出只碧玉蛊虫,\"老朽这副身子,早被他炼成了封神针的引子!\"
紫雾骤然凝成万千银针,暴雨般扎向言兮眉心。凌渊的龙尾卷起她急退,龙爪却被霜纹锁链扯得皮开肉绽。血池中突然伸出寒霖白骨森森的手,指节扣住医者脚踝,池底传来青年支离破碎的冷笑:\"药夫子……当年你偷换我给的针谱时……就没发现少了一页?\"
冰玉床轰然炸裂,心脉容器中钻出条带逆鳞的小龙。凌渊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竟是三百年前他赠给寒霖的护心蛟!小龙额间的霜纹突然发亮,所有银针调转方向,齐刷刷刺入医者周身死穴。
\"不可能!\"医者癫狂撕扯脸上的蛊虫,\"封神针明明……\"
\"明明缺了龙族心头血做引?\"寒霖的虚影自血池浮现,残破的白衣下隐约可见银针封穴的痕迹,\"所以我诱你取凌渊的逆鳞啊……\"他指尖轻点,医者体内的银针突然爆开,紫雾毒瘴化作霜花飘散,\"这封神针阵,本就是为解你的换命蛊而设。\"
言兮的雪发突然绞住寒霖虚影手腕:\"师兄早知今日?\"
\"从你轮回第一世嫁衣染血时,就开始布局了。\"虚影抚过她眉心金纹,指尖却穿透皮肉,\"药夫子用换命蛊窃你气运,我便将计就计……\"残魂突然望向凌渊,\"龙君可还记得北海冰狱里那具蛟尸?\"
凌渊的逆鳞突然灼痛,记忆如毒蛇撕开封印——当年他斩杀堕魔蛟龙时,寒霖曾取走半截蛟角。此刻那蛟角正插在医者天灵盖上,角尖霜纹与言兮心口金纹共鸣。
医者的身躯突然膨胀,皮肤下钻出数百根银针。他狂笑着扯断霜纹锁链,血池中升起九盏青铜灯:\"仙君可知老朽为何专攻银针?\"灯焰映出他年轻时的模样——正将银针扎进婴儿卤门,\"因为三百年前往生河畔,有位戴银铃的姑娘教过我……\"
言兮的瞳孔骤然收缩,破碎的记忆涌现——轮回第七世她为救人施针,却反被那书生盗走针谱。书生额头朱砂痣的位置,与医者溃烂的右眼分毫不差。
\"是你换了我的安魂针……\"她腕间银铃无风自动,\"那场瘟疫根本不是天灾!\"
\"现在才明白?\"医者周身银针暴长,\"当年若不是寒霖横插一脚,你早该成为我换命蛊的……呃啊!\"
寒霖的护心蛟突然自爆,龙血浇在青铜灯上燃起金焰。凌渊的弑神枪贯穿医者胸膛,枪尖却触到块冰凉的命牌——正面刻着言兮的八字,背面是寒霖以血绘制的解阵图。
\"解针需用施术者的心头血。\"寒霖虚影突然凝实几分,握住言兮的手按向命牌,\"而药夫子的心……早被我换成你的巫蛊心了……\"
医者凄厉惨叫中,九盏青铜灯同时炸裂。漫天火光里浮现寒霖跪求药夫子救人的画面,青年捧着言兮破碎的魂魄,任由银针扎穿自己十指:\"只要她能活……这副身子随你炼蛊……\"
言兮的金血滴在命牌上,所有银针离体飞向医者。药夫子枯爪插入自己心口,掏出的巫蛊心竟生着言兮的面容:\"好!好!你们师兄妹……咳咳……当真是……\"
紫雾彻底消散时,血池底部露出间密室。寒霖的真身被银针钉在冰壁上,三千银丝浸在血泊中,掌心还攥着支未刻完的桃木簪。凌渊的龙爪抚过那些封穴银针,每根针尾都刻着细小的\"悔\"字。
\"他封了自己的神脉……\"随后赶来的青芜跌坐在血泊里,\"这些银针在反噬施术者,仙君竟用这种方式压制换命蛊……\"
言兮的雪发缠住寒霖冰凉的手腕,银针刺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青年每替她挡一次劫,便往自己神脉多扎一针。最致命的那根银针钉在眉心,针尾系着的褪色红绸,正是她第一世自刎时溅血的发带。
密室突然剧烈震颤,寒霖心口银针迸发青光。药夫子残存的头颅在血泊中狂笑:\"没用的!封神针既出,十二时辰内必……\"
凌渊的逆鳞碾碎头颅,龙血顺着银针纹路渗入寒霖心口。冰壁突然映出青年仙君最后的留影,他正将言兮的巫蛊心按入自己胸膛,银针封穴的手抖得握不住药杵:\"师妹怕疼……这些针……需淬足麻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