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裹挟着白骨碎片喷涌而上,寒霖的冰剑斩开一道霜雾屏障,言兮被凌渊紧扣着腰肢撞破虚空,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漆黑的祭坛中央。九根盘龙柱高耸入云,龙睛嵌着的血髓石迸出红光,将她嫁衣上的九头鬼鸟映得宛如活物。
“拜堂。”凌渊玄衣上的山河纹流淌如墨,指尖擦过她染血的唇角。鎏金威压碾得言兮膝盖发颤,却仍梗着脖子冷笑:“你们神界娶亲,都用活人喂食尸鬼开道?”
雪莲的冰莲在祭坛边缘绽开,她广袖中滑出半截冰魄锁,锁链撞击声清脆如铃:“放肆!王上愿用九幽栈道接引,是你十世修不来的……”
冰魄锁突然凌空抽来,却在触及言兮额前凤冠时骤然僵住。赤金凤冠上镶嵌的鲛珠齐齐炸裂,言兮只觉颅脑刺痛,恍惚看见冰崖幻象中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正将凤冠戴在淌血的白骨上。
凌渊的掌心覆住她双眼,暗金瞳中闪过一丝痛色:“别看。”鎏金光晕自他指尖漫开,凤冠上的鬼鸟纹路突然尖啸着腾空,化作实体扑向雪莲!
寒霖的剑气劈碎鬼鸟,冰晶额饰已爬满蛛网裂痕。他剑尖震颤着指向凌渊,嗓音浸着百年寒潭般的冷意:“你明知凤冠上附着她残存的怨念,还要用这东西锁活人生魂?”
言兮耳畔嗡鸣,腕间银链突然收紧,怀表从凌渊袖中滑出,表盖弹开的刹那,凤冠上所有鲛珠尽数崩飞。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冰崖上的女子戴着这顶凤冠自剜双目,血泪坠地成冰时说:“凌渊,你要这双眼睛看透万古,我便让你永世看不见真心!”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盘龙柱上的血髓石渗出黑血。雪莲趁机掐诀,冰魄锁化作万道银丝缠向言兮咽喉:“此女引动神王旧伤,当诛!”
凌渊广袖翻卷,九重山河纹中腾起黑龙虚影,一口咬碎漫天银丝。他捏着言兮后颈将人按在祭坛中央的青铜棺上,棺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三拜九叩之礼未成,本王的妻,谁敢动?”
棺椁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言兮的嫁衣下摆被无形之力扯住。她反手抓住凌渊衣襟,赤金凤翎簪顺势刺向他心口:“放我走!”
簪尖在触及玄衣时迸出火星,凌渊纹丝未动,眼底鎏金却泛起涟漪。他握着簪子缓缓推进自己胸膛,殷红神血顺着簪尾滴落,在青铜棺面绘出诡谲图腾:“两千年前你用它刺穿我心脉,如今倒是生疏了。”
寒霖的冰剑携着风雪劈来,凌渊头也不回地弹指震碎剑锋。飞溅的冰碴中,雪莲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冰魄锁上,锁链化作赤蟒缠住言兮脚踝:“王上莫忘,当年正是她亲手启动弑神……”
话音未落,凌渊徒手捏碎赤蟒七寸。雪莲踉跄跪地,唇角溢出的血染红眉心雪莲印,却见凌渊俯身舔去言兮腕间渗出的血珠,暗金瞳仁竖成兽类般的细线:“弑神枪已被本王碾成齑粉,如今她神魂里裹着的,不过是块顽铁。”
言兮浑身发冷,怀表在两人紧贴的胸膛间发烫。表盘玻璃突然龟裂,鎏金指针逆旋出残影,她头痛欲裂间听见凌渊的叹息:“又要逃吗?”
凤冠轰然炸裂,赤金碎片割开言兮额角。血珠溅上青铜棺的刹那,棺盖被巨力掀飞,一具戴着残破凤冠的白骨直挺挺坐起,黑洞洞的眼窝对准言兮。
寒霖的断剑插进祭坛石缝,冰霜顺着地脉疯涨:“阿颜的尸骨……你竟将她炼成傀儡?!”
凌渊的笑声震得血髓石簌簌坠落,他抚摸着白骨指间的青铜戒指,那上面刻着与怀表内部相同的图腾:“她剜眼碎魂时,可是把自己炼成了镇守九幽的钥匙。”白骨突然掐住言兮脖颈,凌渊贴着挣扎的少女耳语,“乖,把为夫的心头血还回来。”
言兮在窒息中摸到发间另一支凤翎簪,用尽力气刺入白骨眼眶。簪身触到青铜戒指的瞬间,怀表突然爆出刺目银光,她恍惚听见冰崖女子凄厉的笑声:“他要苍生跪伏,你便毁了这众生!”
银光吞没祭坛的刹那,寒霖的冰霜裹住言兮腰身,雪莲的冰魄锁却勾住她脚踝。三方撕扯中,凤冠残片尽数没入言兮脊背,她喷出的血染红半座祭坛。凌渊眼底鎏金终于彻底燃烧,抬手撕裂虚空抓向怀表:“你休想再死一次!”
怀表齿轮卡死的声响穿透云霄,九根盘龙柱齐根断裂。言兮在剧痛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凌渊抱着冰崖女子的尸身血洗三界,雪莲将冰魄锁刺入自己心口,寒霖跪在滔天业火中剖出魔丹……
“原来都是……疯子……”她嘶声笑着咳出血沫,染血的指尖按上凌渊心口,“你要找的人早死了,现在这副身子,你猜能撑到第几次轮回?”
雪莲的冰魄锁趁机缠上言兮脖颈,寒霖的冰霜却冻住她手腕命门。凌渊暴怒的威压碾碎整座祭坛,在虚空崩塌的轰鸣中,言兮握着凤翎簪扎向自己太阳穴:“不如让神王陛下,再尝一次永失所爱的滋味?”
鎏金神血溅上残破凤冠,所有血色纹路突然活过来。白骨傀儡发出尖啸,九幽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亘古镇压之物正挣出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