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裂开的缝隙中渗出星砂,言兮踏上石阶的刹那,脚下浮现的命理纹路突然扭曲成凌渊的眉眼。天机阁的檐角挂着青铜铃,铃舌却是半截冰魄锁,随风晃动的声响宛如雪莲生前的呜咽。
“弑神枪主,可敢算一卦?”
苍老的声音从八卦镜后传来,言兮的弑神枪尚未抬起,枪尖莲子已自发绽放。鎏金光晕中走出一位鹤发老者,手中天机盘嵌着寒霖的冰霜碎片,盘面裂纹恰是阿颜自刎时的剑痕。
阁主枯指划过天机盘,昆仑雪山的虚影在两人足下铺展。他袖中飞出三枚铜钱,钱孔中却映着言兮三世的死状——
第一世,她跪在冰崖剜出弑神枪,凌渊的山河剑穿透她后背;
第二世,她抱着寒霖的断剑跃入黄泉,雪莲的冰魄锁绞碎她咽喉;
第三世,她正是现代考古队里捧着怀表的少女,三星堆的青铜神树突然活过来将她拽入漩涡。
“三世皆亡于弑神枪下,这一局,你还要赌吗?”阁主的天机盘突然渗出黑血,铜钱在血泊中拼成雪莲的脸,“天道给了你破绽——黄泉倒灌时,凌渊的神魂未散尽。”
言兮的枪尖挑起铜钱,寒霖的冰霜自钱孔漫出,凝成一行偈语:“三生石上无生路,天机盘中有死门。”阁主低笑一声,八卦镜突然翻转,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被铁链锁在虚空中的凌渊残魂。他的龙角折断,山河纹大氅碎成布条,心口却插着半截冰魄锁——正是雪莲消散前刺入的那一击!
“你以为他殉道是为苍生?”阁主的天机盘裂开缝隙,无数命契丝线从裂缝中伸出,缠绕言兮手腕,“凌渊这三万年,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斩断他与天道的共生契!”
弑神枪突然暴起刺向八卦镜,镜面却将枪势尽数反弹。言兮虎口崩裂的瞬间,阁主的白发骤然染黑,皱纹褪去的面容竟与寒霖有七分相似。他指尖捏着阿颜的残魂,残魂心口插着三枚铜钱:“寒霖当年跪求我为他改命,代价是奉上阿颜一魄——这买卖,如今轮到你了。”
三生石轰然炸裂,星砂凝成凌渊的虚影。他残破的指尖触碰言兮颈间黑纹,鎏金光芒与黄泉烙印碰撞出雷霆:“天机阁主,你偷改命盘遭天道反噬,如今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阁主的面容在青年与老者间变幻,天机盘上的裂纹渗出脓血。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是雪莲的冰魄锁贯穿的伤口:“当年你诱我以天机术算弑神枪命轨,害我被天道烙下永生咒——今日这三生局,你我该清算了!”
寒霖的冰霜剑气突然从铜钱中迸射,阁主的天机盘被劈成两半。盘底掉出的不是卦签,而是半枚染血的莲子——与弑神枪尖那枚正好契合!
“原来你藏了寒霖的命契本源!”言兮的弑神枪刺穿阁主右肩,枪身却突然不受控地颤抖。莲子从阁主伤口滚落,沾血的表面浮现阿颜刻下的弑神诀:“以爱为刃者,须断三生念。”
凌渊的虚影突然按住枪柄,鎏金神血顺着枪纹注入莲子。天机阁在强光中崩塌,三生石的碎片化作星河倒卷,每一颗星子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命轨——
阁主原是昆仑首徒,为救被命契所困的雪莲私改天机,却被天道烙成弑神枪的活体命盘。他引诱寒霖献祭阿颜魂魄,只为破解自己身上的永生咒!
“三生卦象皆是谎……”言兮在星砂中握紧两枚莲子,弑神枪的鎏金纹路突然蔓延全身。阁主癫狂的笑声中,天机盘碎片扎入她脊骨,强行启动最后一道卦象。
无数命契丝线从虚空垂下,言兮看见现代世界的自己正站在三星堆坑底,手中怀表指针逆跳。考古队的灯光突然熄灭,青铜神树的枝丫缠住她脚踝,树根处埋着的正是天机阁主的本命罗盘!
“你以为穿越是偶然?”阁主的身躯在星砂中消散,声音却从弑神枪内传出,“从你拾起怀表那刻,就已入我三生局……呃!”
凌渊的残魂突然自爆,鎏金神血浇灭星砂。寒霖的冰霜自莲子中苏醒,将天机阁主的神识封入三生石残片:“阿颜早知你会背叛,这枚莲子是她用弑神枪魂温养的囚笼。”
弑神枪尖突然刺入言兮心口,却不是疼痛,而是浩瀚记忆的奔涌。她看见三生石真正的模样——那是初代弑神者的脊骨所化,每一道裂痕都是反抗天道的战役。天机阁主被封印的嘶吼中,凌渊最后的传音渗入灵台:“去三星堆……那里有弑神枪最初也是最后的……”
星河倏然收拢,言兮跌坐在现代考古队的帐篷里。手中怀表滴着鎏金血,表盖内侧多出一道剑痕——与凌渊山河剑的缺口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