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就是有什么不对劲。
这让他的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这种预感就在他习惯性地从酒柜里掏出一瓶酒,却正好撞见从那位先生那里回来的筱原明时应验了。
看到自己家这年纪轻轻就完全不爱惜身体的监护人趁他不在时又开始猛猛灌酒,被怒火支配的筱原明以他之前完全达不到的速度冲了上去,一把抢过那瓶已经被打开的酒,随后重重把它砸在了吧台上。
洁白圆润的玻璃瓶与大理石台面的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格外地刺耳。
“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出问题的话,您似乎答应过我要减少饮酒量的呢,我、亲、爱、的、监、护、人、先、生。”那许久未用的称呼被筱原明一字一顿地喊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听着格外的阴阳怪气。
他打量着桌上的那瓶“和天使”琴酒,嘴角扯出一抹有点扭曲的笑:“和天使琴酒,还真是有雅兴啊。这是打算直接纯饮?不愧是top Killer,就连酒量都是top级别的吧。”
被对方一通阴阳怪气怼得难得说不出话的琴酒只得尝试着先打断筱原明的输出,他开始干巴巴地解释起来,“我已经有在控制了。”
除了被世界意识干预的那段时间之外,琴酒已经很久没有尽情地喝过酒了。要不是筱原明独自去见那位先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心烦意乱,他也不会想要借酒来梳理自己纷杂的思绪。
谁知道酒还没沾唇,就被抓了个现行。
琴酒并不认为在这点上他有什么错,他确实答应了筱原明的请求,且有在执行,但筱原明此刻似乎并不打算听他解释,这让一向处变不惊的他也感到了一种百口难辩的无力感。
“控制?” 筱原明冷笑一声,“别忘了你可是才做过身体检测呢,还是在我的地盘做的,你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我?你的肝功能指标和你口中的‘已经在控制’可完全不一致啊。”
他向前一步,靠近了正站在吧台另一边的琴酒,手指扯住了对方的领子,逼着琴酒低头和他对视:“为什么总是不肯听我的劝呢?我之前不知道的时候就算了,可是你明明年纪轻轻,还用了延缓衰老的初代银色子弹,身体却还在走下坡路,你就这么想要丢下我去死吗,Gin?”
说到最后,筱原明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禁又回想起上次琴酒被迫戒烟时对他做出的事,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委屈,眼睛也感到了阵阵酸涩。
在情绪的驱使下,他不由得说出了从未想过的气话:“既然你这么不爱惜身体,那等你人老珠黄时,就别怪我换人了。”
那一瞬间,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了几度。
琴酒将人抱了起来,难得耐心地劝道:“冷静点,甘露。你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筱原明对于琴酒的占有欲丝毫不比琴酒对他的少,即使再怎么生气,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于要另寻他人这种话。
所以…能让他完全没了理智,说出这种话,那位先生究竟在背后蛐蛐了些什么?
但那些暂时都不重要,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对方冷静下来。
就在琴酒还在思索如何解释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筱原明的眼眶中滑落。
本就因为先前在飞机上的经历而不稳定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席卷而来,再一次放大了他的情绪,让他的语气中都不由得带上了控诉。
“那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嘴上承诺得好好的,却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吧?”
“如果你真的这么不爱惜自己,这么不想和我一直相处下去,那一开始就不要给我许下什么承诺啊…”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一刺激,琴酒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掉马了。
甘露大概是从那位先生那里得知了他的真实年龄,这才如此生气。
琴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先前没有开窍时,他还保持着一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毕竟像他们这种在黑暗中行走的杀手大多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准哪天就会在某个任务中翻车、离开这个世界。
因此,琴酒完全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只管着享受当下。
可如今,自己已经有了感情的羁绊,还维持着先前的生活习惯确实不应该。
就算他已经有努力地纠正那些陋习,可看甘露的反应,他似乎做的还不够。
银发劳模很难得地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同时在心中为自己的养父记了一笔。
正把自己埋进各种文件堆成的山里的那位先生: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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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琴酒想尽办法哄着他家快要哭到干瘪的猫时,赤井秀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老伙计,陷入了沉默。
那天,在他提出了请求的几个小时后,马尔贝克就带着一个注射器返回了他的病房。
如果赤井秀一那敏锐的观察力没有失效的话,对方看向那支针剂的神色…居然带着敬畏?
看来,这应当是什么组织内部的顶尖药品了。
果然,组织还是在意他能够创造的价值的。
“这是什么?”赤井秀一询问道,同时,他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马尔贝克,试图分辨对方话中的真伪。
马尔贝克咽了咽口水,随后还是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医者姿态:“这是SIS-1925,是琴酒大人特批给你的强化型药剂。”
“它能有效地强化身体机能,并大幅降低肾脏的负荷程度,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这是目前最适合你的药物。”
“只需要这一针就够了吗?”赤井秀一表示怀疑。
再怎么厉害的药,也不可能一针就把他从半个废人变回原来的那种样子,除非它有着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并不是这样的,第一针的浓度较低,只是为了让你的身体能够适应这种药剂,产生的效果也不足以让你彻底恢复。如果你想要获得最佳的效果,就需要在药物完全被身体吸收后再注射一次更高浓度的针剂。”
“两次注射的间隔大约是一周。当然,是否需要再次注射都取决于你。”
赤井秀一沉默片刻,认为马尔贝克的神色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是没有说谎。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动手吧。”
事实上,马尔贝克也确实没有撒谎,他只是对SIS-1925的作用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罢了。
男性的肾病患病率之所以比女性更高,本质原因就是男性激素会增添肾脏的负担。
而SIS-1925的那种副作用放在只有一颗肾的赤井秀一身上,不仅不算鸡肋,反倒成了能救他于水火之中的神奇良药。
他只不过是隐瞒了药物的具体原理而已,怎么能算说谎呢?
马尔贝克:欸嘿(不二家同款吐舌.jpg)
只希望...在对方发现了副作用究竟是什么之后不会一枪崩了自己吧。
马尔贝克不禁在心里祈求着,正往对方血管里推药的手指微微颤抖。
有什么事就去找琴酒大人啊...他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平平无奇的医生,虽然偶尔也会抓几个不老实的病患当小白鼠吧,但他这种弱不禁风的家伙可承受不了眼前这人高马大的仓鼠杀手的怒火啊。
那可是连一只仓鼠都不放过的凶徒!恐怖如斯!
赤井秀一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一丝颤抖,但他并没有多想。
既然这种药剂需要拿到特批才能使用,那必定是十分珍贵的,对方那种紧张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随着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血管,一种奇异的暖流开始在他的身体中蔓延。
在接下来的两天内,赤井秀一的身体确实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愈合着,那种挥之不去的虚弱感也消退了不少。
在身体大致恢复后,来不及去看望他那仍在昏迷中的女友,赤井秀一立刻赶往了训练营。
再不走,可就要错过最晚的入营期限了。
那时的他,还不清楚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惊喜…